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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藻宫咸鱼纪事 第16节 (第2/2页)

冯静仪道:“准备好了,走吧。”

赵方清与冯静仪离开青藻宫。

冯静仪走了,便没人陪我玩,我从冯静仪殿内搜刮出些话本,倚在撷芳殿贵妃榻上,就着果茶与瓜子,看了起来。

这话本写的甚好,文笔生动有趣,情节跌宕起伏,我看着那将军跪在宫门前抗婚,高呼臣已有心爱之人,不能娶公主,皇帝在殿内拧眉叹气,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功臣,公主因驸马抗婚而垂泪绝食,不断派宫女去看将军,将军所爱的女子跪在自家院子里,边磕头边道女儿不孝……电闪雷鸣,凄风苦雨,痴男怨女,明君良将。

这情节实在催人泪下,我和阿柳连瓜子都不磕了,两人一同热泪盈眶,就差抱头痛哭了。

我们俩为话本伤怀,便无暇顾及周围,以致于连三皇子来了都不知道。

“陈娘娘,你们怎么了?”

阿柳拿袖子擦了擦眼泪,行礼道:“三皇子。”

我笑道:“没怎么。”

三皇子一脸担忧地看着我,然后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我的眼睛,给我看手帕上的水渍。

“陈娘娘,你为什么哭了?”

我扬了扬手中的话本,道:“没什么,只是这话本写的太好,让人感同身受。”

三皇子明显不信,在他看来,为话本中的悲欢离合而流泪,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娘娘,你是想家了吗?”

我道:“没有,焕儿,今日太傅有布置功课吗?”

三皇子道:“有,太傅让我们作一篇论。”

我道:“那你快去吧,等冯静仪回来,我们再一起吃饭,如果饿了,就让顺子给你拿点心。”

“是。”三皇子一步三回头地去了书房,我和阿柳喝了口果茶,继续津津有味地看起话本来。

冯静仪回来的挺晚,于是我便没有等她,和三皇子先用完午膳,冯静仪道:“你们好没良心,居然不等我。”

我道:“我要等你,早被饿死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冯静仪道:“赵方清昨天去找皇子太傅,就是为了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到达太学处,我跟赵方清先沿着你说的路线走了一遍,发现时间差不多能对上,赵方清又审问了辛婉仪和她的贴身宫女,辛婉仪说她和孙贵人情同姐妹,不可能会害她。”

“然后呢?”我放下话本道。

现实中的宫斗,可比话本里的风花雪月刺激多了。

“然后我跟赵方清说,辛婉仪跟孙贵人关系不一定好,赵方清问为什么,我说孙贵人跟良妃关系很好,但是良妃跟辛婉仪关系很不好,然后赵方清又去找了良妃。”

我道:“良妃怎么说?”

冯静仪道:“良妃说,她最讨厌辛婉仪那副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模样,孙贵人来垂棠宫时,偶尔说起辛婉仪,也是很嫌弃,说辛婉仪明明不是病秧子,却非要装出风吹就倒的样子,博皇上怜爱,但孙贵人在她面前是这样,私底下两人关系如何她也不清楚,说不准孙贵人只是为了顺着她。”

我叹道:“辛婉仪可真是……”

冯静仪道:“辛婉仪跟孙贵人平时住在霖泉宫,她们私底下如何,自然是霖泉宫主位最清楚,于是赵方清又去找嘉嫔,问辛婉仪和孙贵人平时有没有互相争宠吃醋。”

我道:“这两人都是不受宠的嫔妃,一个年轻一个年长,一个有子一个无子,应该没有什么竞争关系吧。”

冯静仪道:“嘉嫔也是这么说的,嘉嫔说,辛婉仪因为太幽怨,早就失宠了,皇上偶尔想起才会点她去金龙宫侍寝,孙贵人跟皇上感情挺好,但年纪大了,皇上每次都是为着长公主的事,来琳清殿陪她用过晚膳就走,但辛婉仪的性子跟孙贵人不合,孙贵人是个爽利人,加上良妃的缘故,总是嘲讽辛婉仪,辛婉仪就一边梨花带雨,一边回嘴,一个说对方无子虚伪,一个说对方年老刻薄,所以嘉嫔经常都不出去,就待在琳琅殿睡觉看话本,嘉嫔说,那天辛婉仪说孙贵人跟她情同姐妹,她就感觉很奇怪,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我道:“所以嘉嫔能睡到那么晚,是因为晚上熬夜看话本吗?”

冯静仪道:“应该是吧,话本这东西,看了容易上头,停不下来,不过近几年话本都是一个套路的,看多了就没意思了。”

我道:“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我从前在家都没怎么看过,我祖父不让我们看这些杂书,只有逢年过节,去茶楼听说书,或者偷偷溜去戏园子看戏。”

冯静仪道:“我小时候没这些忌讳,但我也没钱买话本,那时候,我跟一个厨子关系特别好,他经常给我和我娘开小灶,我一般都是听厨子讲鬼故事。”

我道:“鬼故事还是算了,所以赵方清现在是更怀疑辛婉仪吗?小柔怎么样了?”

冯静仪道:“小柔我没问,但在刑部,她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辛婉仪的贴身宫女应该也马上会被抓进去,严刑拷打一番,不愁她们不招。”

我道:“那阿柳呢?”

冯静仪道:“阿柳应该不会有事,赵方清还没那么变态,刑讯这种事,能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慢慢吃吧,我不打扰你了。”

冯静仪看着我起身,突然道:“昨天我跟你说的事,你就一点儿也没什么怀疑吗?”

我返身坐下。

“有些疑问,不过这种事情,你要是想告诉我,我自然洗耳恭听,但你若不想告诉我,我追问出些假话,也没什么意思。”

冯静仪漱好口,擦了擦手,慢慢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骗你。”

我道:“你说你父亲一直不让赵方清面圣,所以赵方清才起了疑心,但仅凭这一点,似乎还不足以确定是你父亲截下了河东郡重灾的消息,赵方清为何要报复冯家?”

第20章 嘉嫔

冯静仪道:“说来说去,这都是我父亲自己作死,他这人吧,心思深,各种弯弯绕绕的亏心事干了不少,但每件事,他都不是主谋,而是从犯,为了防止某日东窗事发,他的同伙浑水摸鱼,把罪名全推到他一个人头上,所有的亏心事,他都会留下些证据,私藏在书房,譬如河东郡之事,实际上参与者并不止他一人,所以他留下了当时参与此事的官员名单,且保留了一份河东郡粮仓的账本。”

这种行为,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作死,但在某些情况下,做了亏心事的官员这么做,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官场浮沉之事难定,若事事皆留下证据,将来某日事发,同谋者身居高位,为防牵连自身,打点过后,其他人也能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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