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藻宫咸鱼纪事 第64节 (第2/2页)
“是。”
然而梅苑久无人打理,梅花虽多,开得也艳,但地上有许多枯草烂枝,我捡起一根梅树枝,见雪里还裹着掉落的梅花,想来是雪积得太厚,把梅树树枝给压断了。
我先向前踏了一步,立刻便被树枝卡住了鞋,还好我穿得是筒靴,不然脚拔出来了,鞋子也掉了,可就真是御前失仪了。
这雪下处处是陷阱,皇上可万万不能直接走过去。
我朝后面招招手,尤安立刻上前,看了眼梅苑,道:“皇上,这地方久未打理,您可不能直接走过去,您和容嫔娘娘先坐会儿,奴才喊几个人来收拾一下。”便掏出帕子,擦干净了廊下的石凳石桌。
我与皇上坐在石凳上,没一会儿,便有一群宫人过来清扫梅苑,尤安还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两杯热茶,轻轻放在我和皇上面前。
我看着那群人麻利地铲雪,雪下竟然还翻出了几只冻死的鸟儿,有些都臭了。
管事太监指挥众人将雪装进雪车,看了看那几只臭了的鸟尸,摇摇头,对一小太监道:“这地方太脏了,这车雪不能进冰库,就倒在冰库外面吧。”
“是,公公。”
待梅苑被清理干净,皇上召了那管事太监来,道:“宫中梅苑,竟如此破败,你是怎么做事的?”
管事太监连连磕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淑贵妃娘娘交代了奴才们不用打理梅苑啊,自十年前起,奴才们原是半年打扫一次梅苑,后来变成一年一次,再后来,淑贵妃娘娘说梅花品性高洁,无需人修整,沾了人气反而不好,奴才们便再没有来过了。”
皇上道:“朕先前去合春园,发现那棵老红梅树被移去了柳荫道后的空地上,这也是淑贵妃下的令吗?”
管事太监道:“是,淑贵妃娘娘说,合春园百花齐放,常用于办赏花宴,红梅只在冬季开放,且色泽如鲜血,是为不详,不宜放置在合春园,便命奴才们移去了柳荫道后的空地上,淑贵妃娘娘还说,那儿人迹罕至,梅树不沾人气,梅花才能有灵气。”
李氏生前最爱梅花,她在时,梅苑时时有人精心打理呵护,那老红梅树立于合春园,每每冬季盛开,令百花失色,如今她离世了,梅苑破败不堪,连老梅树也被移走了,却依然年年花开,这便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事事休。
淑贵妃忌恨李氏,连她喜爱的梅花都看不顺眼,那她对三皇子的仇恨可想而知。
我不经打了个冷战。
皇上冷声道:“自今日起,梅苑每半年清扫一次,柳荫道后边那片空地,既然已经有了老梅树,那就从合春园再移棵桂花树过去,春季桃杏梨,那就再到那儿种上桃杏梨树,还有夏天的荷花……”
尤安笑道:“皇上,夏天荷花开得最好,但荷花是养在池子里的,若要在那儿再挖个池子,未免劳师动众,夏天开的紫薇花和槐花也甚美,皇上不如就从合春园移紫薇树和槐树过去?”
说罢,尤安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道:“皇上,紫薇树有个神奇之处,越老的紫薇树,树皮就越光滑,因此民间常有女子向紫薇树许愿,祈盼自己也能像紫薇树一样青春永驻。”
皇上道:“的确神奇,那就再种两棵紫薇树和槐树,容嫔,朕常听三皇子提起,说你素爱侍弄花草,那你便去为朕折一枝开得最好的梅花,再选个相衬的花瓶吧。”
我道:“是,皇上。”起身走进梅林,寻了几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尤安立刻递上剪刀。
我将那梅花整枝剪下来,修了残缺的花瓣,剪除开放过度的花朵,才将梅花枝递给皇上。
皇上将那梅花拿在手里看了看,笑道:“走吧,去给朕选个花瓶,你既然喜爱侍弄花草,应当很擅长此事。”
“是。”
管事太监领命离开,我则与皇上一同去了金龙宫。
我们进入暖阁,尤安解开皇上的大氅放在一旁,皇上道:“尤安,你带容嫔去库房挑个花瓶来。”
尤安道:“是,娘娘,请随奴才过来。”
皇上的库房,自然比青藻宫库房要大多了,我看的眼花缭乱,最后挑了个白瓷瓶,由尤安领人捧着举到皇上面前。
皇上道:“容嫔,你觉得这插瓶梅花摆在哪里合适?”
我将那白瓷瓶放在角落的案几上,把梅花插进去,再调整了下梅花的位置,道:“皇上觉得这样如何?”
皇上笑道:“美人插花,自然是美的。”
我行礼道:“皇上谬赞。”
皇上道:“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一直都这么客客气气的?”
我道:“皇上是天子,天子之威,如山如海,妾身一介小女子,面对皇上,唯有恭谨和顺,时时记着规矩,方能不负圣恩。”
皇上冷哼一声,道:“朕先前还夸你是冰雪世界的琉璃美人,现在看来,你应当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美人。”
我道:“妾身惶恐,皇上恕罪。”
皇上道:“罢了,坐下吧。”
我依言坐下。
皇上喝了口茶,道:“你之前在御花园玩雪时,还那么明艳活泼,充满灵动之气,怎么一进暖阁,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身上的灵气却全没了?”
我低头不语。
跟冯静仪在御花园玩雪,和在金龙宫暖阁与掌管生杀大权的皇帝面对面,这事能一样吗?
伴帝王身侧,我是想争宠了还是不要命了,还敢“明艳活泼”?
要不是进宫十年,来金龙宫也来了这么多回了,我现在可能连动都不敢动。
第83章 突来的侍寝
皇上道:“看来你真的是很怕朕,才会在朕面前这么拘谨,那你在三皇子面前是什么样子?是像在朕这儿一样,还是像对冯静仪那样呢?”
我是看着三皇子长大的,在我心里,他始终都是当年那个泪眼汪汪的小粉团子,我也相信他没皇上这么危险,自然不会在三皇子面前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