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95节 (第2/2页)
两人吃得极快,不等到潘家巷偌大的几个糖画就剩下棍了,皎娘拿帕子给两人擦了擦嘴,又帮着整了整衣裳,两个小的今儿都是锦袍玉带,且都是天青色的,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穿的一样的衣裳,年纪相仿,眉眼也有几分相似,不知道肯定以为是亲兄弟了。
这也不奇怪,毕竟俗话说外甥像舅,若单论五官五皇子更像皇后娘娘,也就有五六分像梁惊鸿了,四皇子随了他父皇,寿哥儿又像极了梁惊鸿,故此三个小的站在一处,寿哥儿跟五皇子反而更像一些,或许正因此,五皇子跟寿哥儿格外投缘,从认识饿了之后,便恨不能日日夜夜都在一处。
到了潘家巷,马车刚一停下,巷子口玩耍的孩子一瞧见李顺儿肩上的草靶子,便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平时若有个走街串巷卖玩意的,这些孩子就算不买,也会一路眼巴巴的跟着,更何况,李顺儿昨儿才来过潘家巷,一来就派了好多好吃的糖果点心,小孩子最忘不了的就是吃,故此把李顺儿记得真真儿,知道是巷里玉家那位当大官的姑爷府上的大管事,只来了就有好处。
故此一瞧见李顺儿比看见自家亲爹都亲,尤其他肩上还扛着满是糖画的草把子,只把这些孩子馋的哈喇子都流了三尺长。
李顺儿索性把草把子交在小厮手里,让他去分派,这么大的动静,早惊动了玉家,同贵儿忙不迭的跑了出来,迎头便瞧见了五皇子,唬了一跳,忙要下跪磕头,被皎娘拦下道:“冬郎呢?”
同贵儿颇有些期期艾艾的道:“公子正陪着老爷夫人说话儿呢,这,这会儿,不,不得空,遣了小的来迎姑老爷。”说话磕磕巴巴,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心里直打鼓,公子跟小侯爷不对付,自己这当下人可就难。
梁惊鸿今儿在马车上偷了香,心情大好,也就不跟那讨嫌的小舅子计较了,更何况,皎娘跟前儿,他这当姐夫的多少也得做出些姿态,小肚鸡肠惹了讨嫌的小舅子无妨,媳妇要迁怒岂不麻烦。这点儿事儿他还是能拎清的,绝不会干损人不利己的傻事。
遂扶着皎娘道:“那咱们进去吧。”
皎娘见他并无不悦之色,不免有些奇怪,他今儿怎的如此好脾气,遂看了他一眼,梁惊鸿见她神色,岂会不知想的什么,不禁笑道:“我到底是当长辈的,跟小辈儿计较什么。”
皎娘愣了一下,心里忍不住想笑,还奇怪这家伙怎么大度起来,殊不知,仍是小心眼儿,没听说姐夫跟小舅子是按长辈晚辈论的。
虽想笑到底忍住了,没笑出来,怕自己一笑他下不来台,毕竟当着他儿子跟外甥,总的留些体面。
后面跟着的李顺儿跟同贵儿本不敢笑话,可实在太好笑,两人都有些忍不住了,憋得脸通红。
偏偏还有个不上道的五皇子听了,开口道:“舅舅您错了错了,玉先生是寿哥儿的舅舅,您是寿哥儿的爹,您跟先生是平辈儿。”
五皇子一句话说的梁惊鸿脸都有些不自在了,心道,这小子白长了一副聪明样儿,谁知却是个不开窍的,自己这么大人了,还能不会排辈儿吗,用的着这小子巴巴的提醒。
遂没好气的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没好气的道:“就你小子聪明。”
五皇子还当舅舅真夸他呢,顿时得意的道:“那是当然。”说着又有些心虚的道:“那个,不过跟我四哥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丢丢,但肯定比寿哥儿聪明。”这小子说话归说话,还捧一个踩一个。
寿哥儿不服了:“你可吹吧,回头咱俩比比,看谁厉害。”
五皇子一挺胸口:“比就比,你说吧,比什么,投壶还是蹴鞠?”
寿哥儿:“谁跟你比这个,我们比背书。”
五皇子顿时蔫了,耍赖道:“背书有什么意思,不比,比投壶,我让你先投。”寿哥儿虽说没正经进学,可三字经百家姓这些都背的滚瓜烂熟,比自己强远了,比背书自己稳输啊。
寿哥儿撇撇嘴:“赖皮。”
五皇子也觉着自己当哥哥的有些欺负弟弟之嫌,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笑着岔开话题道:“寿哥儿这个院子便是你外祖父外祖母家吧。”
话音刚落,冬郎便不情不愿的跟着玉家二老迎了出来,冬郎说不用迎,就算梁惊鸿身份再高,也是玉家的女婿,在二老跟前儿是晚辈儿,若是年节儿过寿的时候,他还得跪下磕头呢,没听过谁家老丈人丈母娘出来迎女婿的。
玉家二老心知肚明,因为以前的事,冬郎一直不喜小侯爷这个姐夫,可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就昨儿梁惊鸿上门来的表现,既没架子也知道疼媳妇儿,二老极为满意,更何况,玉秀才深知冬郎这些年在官场能走的如此顺风顺水,步步高升,少不得这个姐夫的照管,若不然就凭玉家这样的寒门小户,没根没叶儿的,别说风光无两的皇子师了,就是外放个七八品的小官儿怕也轮不上他。
二老这才迎了出来,本以为就梁惊鸿跟皎娘呢,哪知迎头却是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公子,这眉眼儿俊的跟那画上的金童似的,二老一愣接着便激动了起来,尤其尹氏,恨不能一把抱在自己怀里,可想抱却犹豫了,两个小家伙长得实在有些像,一时闹不清哪个是寿哥儿,难不成自己老两口没听清楚,皎娘其实生了一对双子?
第263章 我也要见面礼
二老正犹豫间, 皎娘已开口道:“寿哥儿还不给你外祖父外祖母磕头。”
寿哥儿听了,便要跪下磕头,尹氏这才分出谁是外孙子, 哪舍得, 一把搂在了怀里,嘴里心肝儿肉的喊个不停,叫着叫着眼泪便下来了 , 虽说已知晓皎娘给自己生了个外孙子,可听说跟亲眼见着又不一样,眼前这粉妆玉琢活蹦乱跳的外孙儿,让一直担心女儿的尹氏终是放了心, 这眼泪也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喜极而泣。
旁边的玉秀才见老伴儿抱着寿哥儿哭天抹泪的,有些看不过去, 遂道:“昨儿晚上还念念叨叨的惦记着, 一晚上不得消停, 今儿寿哥儿来了, 怎倒哭上了。”
尹氏本是个悍性子, 这些年因为女儿日日唉声叹气,脾气都熬没了,如今这一高兴性子又回来了,听了玉秀才的话, 直接怼了回去:“你管我哭不哭的, 我是高兴的哭,犯了哪家王法不成。”
玉秀才忙道:“好, 好, 是我的不是, 你哭,你哭。”
谁知尹氏却又道:“大好的日子,我哭什么哭。”说着抹了把眼泪。
如此两面堵的不讲理,玉秀才一时无语,只能咳嗽了一声:“快,快进屋吧,都在外头站着做甚?”
众人这才进了屋,尹氏揽着寿哥儿在跟前儿,从上到下一遍一遍的瞧,越瞧越喜欢,想起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这荷包的料子已有些古旧,上面的绣花都毛边了,想是经常摩挲的缘故。
见了这荷包皎娘却是一震不禁道:“这是,这是……”
尹氏接过话头道:“是满月时去庙里求得长命锁,小时候一直戴着,后来你大了,便收了起来,前儿我翻腾箱子寻了出来,想着这物件儿虽寻常,到底是你自小戴的东西,给了寿哥儿正好,不戴当个念想也好,比搁在我这儿强。”
说着递给寿哥儿,寿哥儿看了娘亲一眼,皎娘过来接了过来,把荷包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个银制的长命锁来,就是寻常市面上常见的式样,一面刻着麒麟送子,一面刻着长命百岁,年头长了,已有些乌涂涂的,拴着锁的红绳跟锁下面的如意流苏却极鲜亮,一看便知是新打的。
尹氏道:“有年头了,先头的绳儿有些旧,我便寻了线重打了一个,只是娘手笨,不及你打的好,好歹先凑合上,回头若是寿哥儿戴,你再给他打好的。”
皎娘摇头:“您老打的便很好。”说着把长命锁给寿哥儿戴好,小心放在了衣裳里头,嘱咐他好生戴着,寿哥儿点头应着。
尹氏更是欢喜,先头还怕这见面礼太寒碜,拿不出手,还跟老伴儿商量着是不是去置办个金贵的,老伴儿直接否了,说你也不想想咱这外孙子如今什么身份,那侯府什么金贵东西没有,不过是个心意罢了。
尹氏这才想到这个皎娘戴过的长命锁,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意义却不同,果然皎娘给寿哥儿戴上了,以尹氏想,女儿刚满月那会儿可是谁都说养不大的,谁能想到如今这般有夫有子的,可见这长命锁有些灵气儿,庇佑着寿哥也能长命百岁才好。
尹氏正在心里暗暗叨念着,忽的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我也要见面礼。”却是五皇子。
尹氏一愣,见是外孙子旁边那个跟寿哥儿眉眼儿有些像的小家伙,虽不知他是谁,却也极喜欢,只不过,见面礼可没准备,毕竟不知道除了寿哥儿还来了一个,不免有些窘迫。
冬郎却从自己怀里拿出个荷包来递给了尹氏道:“这个给他吧。”尹氏自是知道荷包里是什么,正是儿子的长命锁,倒是正好解围,便给了五皇子。
五皇子接了却不打开,反手递给了皎娘,然后眼巴巴看着皎娘,皎娘愣了一下,会意,把荷包打开拿出里面的长命锁,给五皇子戴在脖颈上,五皇子拿着低头瞧,又过去把寿哥儿脖子上的翻出来对比了对比,方满意的点点头,冬郎的长命锁跟皎娘的差不多,唯一的差别便是上面的刻的字从长命百岁变成了长命富贵,其余皆一模一样。
然后玉秀才拿出了两枚小印,田黄石的,一枚上已刻了个长寿二字,因他知道寿哥儿尚未起大名,便刻了乳名,想来这方小印日后便寿哥儿使唤也是用作闲章,乳名也无妨。
至于另外一枚却是空的,本来给寿哥儿的就是一枚,因多来了一位,便把另外一枚空的也拿了出来,送与五皇子做了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