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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奴 第67节 (第2/2页)

穆遥暗暗摇头——如此许尔芹被人玷污已是既成事实,此事难以收场。平安昏迷前说曲中君假冒,应是在那间屋子被人掉的包。

外间王煠又问,“你怎么知道动手之人是齐中丞?”

“我当然知道呀,我看见了呀——”许尔芹几近崩溃,直起身指向齐聿,尖声叫道,“我被人打昏,醒来时这位大人就像现在这样,就躺在我旁边——”

王煠听了半日,终于从滔天怒火中寻回一点神志,一张脸黑似锅底,“所以你过程中并未看清楚是谁,只是醒来时看见齐中丞在你身边?”

“正……正是……”许尔芹发作一时脱了力,跪坐在地又哭起来,“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齐聿道,“秦王殿下,此事大有蹊跷,许小姐受辱既是事实,下官天子门生,绝计做不出这等事。请殿下主持讯问,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还下官清白,还许小姐公道。”

王煠一时踌躇——齐聿此人早年在中京便赫赫有名,围着他转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不乏身份地位远高于许尔芹的门阀贵女。要说他急色中奸污许尔芹,细想起来确实有不合理处。便问许尔芹,“齐中丞应不至于做下此等下作事,你确实没看清那人面貌?”

许尔芹大哭摇头。

众人尽皆沉默。御史丞忽然小声插一句,“大人当然不是这种下作人,然而今日不同往常,大人毕竟醉酒……难道一时酒意上头,失了理智?”

齐聿转头,冷冰冰盯住他。此时图穷匕现,御史丞也不再假装,背对众人冲着他冷冷一笑。

王煠闻言又犹豫起来,问御史丞,“你确实看到齐中丞衣衫不整同一女子裹在一处?”

御史丞道,“是。”

“你可看清女子相貌?”

“是许小姐。”

齐聿冷笑,“你方才不是说,以为是欢场女子,故尔退走么?”

“回大人——”御史丞不慌不忙道,“下官先时不识许小姐,故尔以为欢场女子。此时认识了,当然知晓是许小姐。”

齐聿向王煠道,“下官方才耻于明言,此时为清白不能不说——王爷在此,下官仍不起身,实是因为下官身中迷药,行动艰难。下官本欲回兰台再查此事,既然这位御史丞接连污蔑于我,下药之人必定是他,请王爷将他拿下。”

御史丞寸步不让,“殿下,下官亲眼所见中丞同许小姐裹在一处,中丞反污下官下药于他,中丞此言,必定是要将下官灭口,请王爷救命。”

王煠一听这个有理,一听那个也有理,瞬间感觉一个头涨作三个大,多少有些后悔管这闲事。眼前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他二人互相指责,本王属实为难,许小姐可还有其他人证么?”

许尔芹正哭得头昏,被他一问灵醒,叫一声,“还有——还有人看见——”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盯住她。

许尔芹擦一把眼泪,“小女是在此间醒来的。当时有人进来,她都看见了,小女还求她救命——她必定能为小女作证!”

王煠急问,“谁?”

“阿遥——”许尔芹终于记起,如遇救命稻草,“是北穆王——她看见了!”

齐聿冷不防听见穆遥名姓,瞬间头痛欲裂,如生插一柄钢刀。他心知自己犯病就在一时三刻间,齿尖奋力咬住舌尖,拼死命忍住,寻回一点神志——

难道穆遥入此间时,亲眼见到自己同女子胡乱交缠吗?

齐聿想到此节,恨不能立时冲到后头去找穆遥,去同她解释,去垂死挣扎,去她身前跪地求饶。然而只能生生压制,一字一顿道,“许小姐,请慎言。”

御史丞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哈哈大笑道,“中丞为何突然威胁许小姐呀?害怕了吗?”

许尔芹尖声叫道,“我慎言什么?我说的字字属实,王爷去一趟王府,去问阿遥呀!”

王煠反倒踌躇起来——北穆王乃北境胜战之臣,崔沪坏了事,北境之主只能是穆遥。朱青庐案子一起,穆遥公然往郊亭查看兵器锻造,这也是皇帝默许的。连日陛见,皇帝话里话外不许把穆遥卷在朱青庐的案子里。果真为此等污糟之事去寻穆遥,他当真不敢。斥一句,“小姐想是糊涂了,北穆王国事缠身,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兰台聚会的地方怎么成了难以启齿的“这种地方”?御史丞腹诽一时,又不敢多说——他已猜到王煠的心思。

许尔芹绝望大叫,“为什么不去问阿遥?她看到了呀——”

王煠心里已经信了许尔芹,他自己理亏不敢找穆遥,便有八分不忍,“许小姐可还有其他证据?”

“证据——你们还要什么证据?”许尔芹来这里前还存有同京中女子梦中情人齐中丞百年好合的念头,被齐聿连番喝斥已经断了念想,一心只想求个公道,此时却连寻回公道都变得遥不可及。便渐渐有些疯癫,跌坐在地怔怔道,“我被人玷污了,我就是被人玷污了呀……”

那边齐聿危机暂解,难以遏制药疾发作,只觉颅内刀刮一样生疼,身不由主抬手在额肖用力按住。他被中身体只拢一件中单,这一抬手露出细瘦的肩线同一段雪白的手臂,其上红痕密布。

一群人尽皆看得清楚。

许尔芹仍在糊里糊涂地碎念,“我被人玷污了……我身上全是……你们看不见吗?你们都瞎了吗?”

御史丞有意无意说一句,“身上确实会留下印记。”

王煠见许尔芹模样,正在愧疚难当,御史丞一语点醒,盯住齐聿身上红痕冷笑,“齐中丞可有姬妾?”

齐聿疼得糊涂,脱口道,“无。”

“既无姬妾,昨夜应未同女子欢好吧?”

齐聿一窒,一言不发。

王煠勃然发作,“那你身上的印迹是怎么回事?”

齐聿一时如被雷劈。

王煠立时决断,“今日事你二人各说各话,各有道理。本王本事不济,不能分辨。然而许小姐确实受了大委屈,至于你齐中丞——我们都走,委屈齐中丞给秦内府验一验身体。齐中丞既无姬妾,又无欢好,若无印迹便算清白。若有——此事你难逃干系!”

齐聿听得清白,一瞬间连疼痛都抛到脑后,“你在说些什么?验我身体?”

“是。”

齐聿厉声道,“殿下怕是糊涂了,我乃朝廷命官,怎能公然受此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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