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孙仲谋皖城议军情 曹… (第2/2页)
只是刚才话已经说出,再直接下令着实有损颜面。于是令众人先回去休息,单独留下了陆逊商讨。
陆逊原本以为孙权留下是想商讨决战地点的选择,刚想说出石亭二字时,却被孙权抢了先:“伯言,夹石那等不能想想办法。”
陆逊呆住,明明刚才还说以我为主,如今怎么又变卦啦。只是魏国实在兵多,又善陆战,骑战,九万之众尚且不稳,何况再行分兵之策呢。一念至此,陆逊本想开口拒绝,但又听孙权说道:“伯言想必也听到了风声,我在武昌已经制作了数百辆乘舆车具,故而此战只能胜,而且大胜!”
陆逊心想:您那么大动静,就连乡下的妇人都知道吴王拥有皇帝出行的马车,我又怎么不知道。但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恭敬地说道:“大王早就拥有九五之实,只是忠于汉室,不图虚名,如今二帝并立,正需要您早登大统以安人心,以此廓清寰宇,至于大王所说的夹石,我必定会有所安排的。”
孙权听后很是高兴,第二天的会议上,陆逊果然提出建议:以朱桓部五千、郡兵五千出兵夹石。郡兵的战斗力自然比不上本部兵马,不过朱桓也并非不知进退,只是请求让自己带兵前往,陆逊以前线更加重要,需要强将坐镇为由拒绝了朱桓。周鲂见状请缨出战,陆逊便将庐江、江夏二郡的郡兵以及五千士卒都交给他管理,并授予他荡寇将军的军职。孙权见状,便不再逗留,折返武昌处理政务去了。
而曹休虽然下定决心出兵,甚至已经开始调遣兵力,但仍面临重重压力,他没有想到曹真竟然会败,而且是如此大败,竟丢了陇右,他也想过就此罢兵,前往关中与诸葛亮决战,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张郃都败了,自己又哪里有必胜的道理,反倒是眼前的庐江、鄱阳似乎唾手可得。
曹休心里很清楚皇帝是不太赞成出兵的,只不过自己仗着年龄大、资历老曹睿不便驳斥罢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至于其他人,尚书蒋济、豫州刺史贾逵又算什么东西?我当年被武帝称赞为千里驹时,你们又有什么功业可言,此时竟然敢出言反驳,既然如此,那这次我必须要立下大功,让你们好好瞧一瞧。
这场仗已经是箭在弦上了,如今也只是引而不发,曹睿本人在多方权衡下也同意了曹休的计划,甚至调动荆州、豫州各路军队配合,让司马懿攻江陵,贾逵督前将军满宠、东莞太守胡质等四支军队攻东关,以此来缓解曹休的压力。曹睿如此做并不仅仅是维护曹休,更是因为他也迫切需要一场大胜来振奋人心,尤其是以曹氏宗亲为帅的胜利,曹真作为军事长官,已经受到处罚,被贬为了车骑将军,遍观朝堂,有能力也有资格的宗室只有曹休,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曹睿本人对于夺回陇右其实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他甚至有点惧怕再次与诸葛亮开战。
于是半推半就的曹睿批准了这次由曹休主导的军事行动,但始料未及的是这次仍然没有为他带来渴望已久的胜利
时间来到七月,曹休终于准备妥当,他为此召集了十万的人马,包括淮南一线的边军与洛阳的中军,这几乎相当于蜀汉倾国的兵力,足以可见魏朝堂内部对于此次伐吴的重视。
大司马曹休此时尚在寿春城内,他又在脑中复盘了一下接下来的军事计划,认为并没有什么疏漏。他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后背,那里又微微胀痛,幸好医官说好好调理,并无大碍,而以自己的权势什么珍贵药材寻不到?
他的儿子见父亲有起身的意思,便取来甲胄,这铠甲是昔日曹休攻下辩立功时曹操所赠,如今曹操已经去世多年,而这副甲胄经细心保养仍然光亮如新。曹休今日并没有追忆故人的闲情,他在曹肇的帮助下披上了甲,近年来他能感觉到身体每况愈下,渐渐力有不逮,可曹肇却仍没有表现出可独当一面的气魄,不仅是他,整个曹氏宗族里,曹真的儿子曹爽、夏侯惇的儿子夏侯充、夏侯楙、曹仁的儿子曹泰全然没有父辈的那种豪气,仿佛是在糖水里长大般,怎能带兵打仗,数来数去,唯有妙才的儿子夏侯霸还算勇武,颇像其父。
曹肇并不知道自家父亲在想什么,他也不敢问,最近曹休喜怒无常,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动辄就打骂不停,幸好这种沉默并未持续太久,文钦等将领纷纷来到,曹休起身,宣布出征。正如事先安排的,文钦率两万步骑当做先锋,探查敌情,曹休本人统领剩余军队当做主力。
十万大军依次开拔,城门大开,鱼贯而出,绵延数里,阳关照射下,铠甲熠熠生辉,从远处看,便如天兵天将般威武。曹休站立在城门上,看得真切,情由景生,忽生得一股豪迈之情,本想说点什么,但思索半天,困于才情,还是一无所得。就在恍惚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是武皇帝的诗句,“对酒歌,太平时,吏不呼门。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咸礼让,民无所争讼。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曹休轻轻的吟诵着,又仿佛回到了昔日场景,只是过去数十年,这天下仍未太平,大魏仍然没有渡过长江,不过这次定然有所不同!
接着,他唤来佐吏,吩咐道:“去给周鲂送封信,就说我已经上奏天子封他为鄱阳候,他的侄子周礼为中郎将,希望他能按时起兵,共图大业。”又派人催促文钦加快行军速度,准许他可以舍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全力前进,又派人将行军路线详细绘制,传回洛阳长安。
随从依次离开,这段城墙上除了他空无一人,曹休望向远方,那是武皇帝都未能踏足的地方啊。他低声说道:“贾豫州,庸人耳,千里驹者,岂可居于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