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小锦鲤 第6节 (第2/2页)
吴寡妇原本等在门外,听到哭声,便端了热茶上来,为林捕头和阮秋色各盛了一杯,又给辛四娘递了一杯在手里。
林捕头摆摆手,正要谢绝吴寡妇的好意,就见阮秋色已经捧起了茶碗,吹吹热气,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口。
“吴婶子,您是个讲究人。”阮秋色满意地咂咂嘴,“这茶叶看着像是蜀地的秀芽,尝起来气性温平,应当是寒露之后的晚秋茶,正适合这寒冷冬日。”
吴寡妇被她夸得一愣一愣:“我们乡里人哪懂这个,这茶是年前我儿子的同乡托人捎回来的,本来都舍不得喝,今天正好用来招待贵客。”
林捕头咳嗽一声,对阮秋色在查案过程中还不忘风花雪月表达了不满。这一咳嗽也打断了她们的寒暄,让盘查进入了正题。
吴寡妇的说法同尤四娘没什么两样,案发那日傍晚,尤四姐来她家里与她作伴,两人纳了半晌鞋底,拉了拉家常就睡下了。她家里同辛四娘家隔了半个村子,是邻里喊着死人了她才一起过去,正看到辛四娘昏迷不醒,于是就照顾了她一阵。
说话间,那尤二已经被带到了吴寡妇家门前。他似乎是被人从床上刚揪起来,一脸惺忪的睡意还没褪去,衣服也穿得歪七扭八,此刻松松垮垮地走过来,没个正经。
“青天大老爷,昨日报官的时候,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再要问什么,我也不知道啊!”他两手揣在袖笼里,声音油腔滑调的,听得阮秋色不太舒服。
林捕头瞪起眼睛呵斥道:“官府办案,问你就问你,你啰嗦个什么?”
尤二被他的威严镇住,方才收起了流里流气的样子,老老实实地立在一边候他问话。
“前日是你告诉陈夫人,陈平在运河做工,当晚不回家了?”
尤二愣了一下,才赶忙答道:“哎呀……草民那天走得早,听见工头吩咐陈平再去挑几担石料填一填河堤,料想他干到天黑就会在工地住下了……要说是草民说的,那也算是的……”
林捕头眉毛一横,重重拍了下桌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吞吞吐吐做什么!”
尤二身子一震,忙不迭地应声:“草民倒不是说陈平今日指定不回家,只是看见陈娘子一人在家,便……便开了一两句玩笑话。”
辛四娘面色通红,满脸羞愤道:“是你说我夫君今晚回不来了,还说……还说……我晚上一个人寂寞,你要过来……”那尤二定是说了些污言秽语,辛四娘说不出口,只恨恨地瞪着他。
尤二斜着眼小声嘟囔着:“装什么正经,晚上还不是被陈平弄得那么浪,你叫的时候倒是不怕人听见……”
看着辛四娘羞愤欲死的模样,阮秋色才算明白她说自己一个人不敢在家,非要去与吴寡妇作伴是为了什么缘故。
阮秋色最看不起满嘴浑话,轻薄女人的混混,便也学着林捕头重重一拍桌子:“你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什么呢!”
尤二挠挠头,站在一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听林捕头又问:“你住在陈平家隔壁,昨晚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尤二想了一想:“那晚我回家之后,吃了点剩饭,喝了几口酒,早早便睡下了,什么也没听到啊。”
“那你家可还有别人?你早早睡下可有人作证?”
尤二讪讪地笑了一下:“十里八村谁不知道草民是个混日子的,哪个肯把女儿嫁给我哟……我爹妈也死得早,一直是一个人住的。作证嘛……自然是没人作证的。”
他说到这里才回过神来:“大人难道是疑心草民杀了陈平?大人明鉴啊!我与陈平一起长大,感情好得穿一条裤子,我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会杀他呀!”
林捕头听他在那里干嚎,也不多说什么:“陈夫人说你欠了他们家不少银两未还,陈平正打算向你讨债。你又说不清楚前晚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只能去你家里搜一搜了。”
尤二一听要搜他家里,顿时变了脸色:“不是说是那‘吊死鬼’干的吗?怎么疑心到我头上?”
林捕头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你还知道那悬尸杀人魔的事迹,不光有杀人动机,更有伪装现场的嫌疑。”
尤二郎吓得软倒在地,跪着膝行到林捕头和阮秋色面前,连连磕头:“大人明察啊!真不是草民杀的人啊!”
林捕头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脸色都没变一下。他令左右的捕快架起尤二郎,带着阮秋色直奔尤家去了。
第8章 唐突美人 “王爷你放心,我在莳花阁好……
“哈哈!我果然是有点断案的天分,初次登场就旗开得胜,把案子给破了!”
阮秋色说得眉飞色舞,手里的茶都忘了喝,“我一眼就看出那尤二郎有问题,果然在他炕头翻出了他给陈平打的欠条。人要不是他杀的,那欠条是自己跑到他手里的不成?”
虽然查案都是靠林捕头审问,但她也在后头瞧得明明白白。现在把功劳揽在自己头上吹一吹牛,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大理寺后堂的梅花厅里,卫珩正端坐在桌案后批着公文。桌前横陈着一展屏风,将他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任阮秋色在屏风外面说得唾沫横飞,他也只是垂首看着眼前的卷帙,不予置评。
倒是时青立在一旁,一边替他将公文分类,一边问上阮秋色几句和青云村案有关的细节,就像说书先生身边总有个捧场的,一来二去两人才能将故事说圆了。
阮秋色说完,见美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觉得有几分没意思,便悻悻地说了句:“王爷,好歹我头一次帮大理寺办案,就顺顺利利地把案子给破了,您就没什么想说的?”
卫珩的视线仍然胶着在公文上,只是抬起了一边眉毛,声音淡淡的:“要是真把案子破了,我自然要嘉赏你。但你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来邀功,我还能说什么?”
阮秋色被他兜头泼来一盆冷水,也顾不上他许多规矩,绕过屏风便冲到了案前:“王爷是说那尤二不是凶手?”
没料到阮秋色会直冲过来,卫珩怔忡了一秒。
阮秋色也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戴着面具。此刻他挑着一边眉毛,微微睁大了的眼里带着点方才的嘲弄戏谑,又分明有一丝惶然。他嘴唇微张,连着下颌优美的弧线,轻而易举就将人的目光勾了去。
于是她也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的神。
“我让你进来了吗?”卫珩飞快地敛住表情,声音里是明明白白的不悦,冷得阮秋色浑身一颤。
可她胆大皮厚惯了,也不怕卫珩生气,立马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凑上前:“王爷你放心,我在莳花阁好歹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您的美色我承受的住!”
卫珩的目光要是能化作刀剑,指定能将阮秋色戳出几个窟窿。
“我看你是没把本王的话放在眼里,”他冷笑一声,“时青,点了她的哑穴,让她安静思过。”
时青神色虽有几分为难,也只好抱歉地笑笑,走向阮秋色:“阮姑娘,得罪了。”
“等等等一下!”阮秋色没想到卫珩真要整治她,赶紧跳出一丈远,“您要惩罚我可以,但是咱俩的私人恩怨也不能耽搁公务啊!您先告诉我尤二为什么就不是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