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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太尉的白月光 第35节 (第2/2页)

守卫让路,沈玉檀走进院里,映入眼帘的是两扇腐朽残破的木门,院内杂草丛生,历经了冬日的风霜,形容枯黄萎竭,一派死气沉沉。

木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沈玉檀抬眼看到面前的人。

光秃秃的床上仅有一张薄被,躺着的人盖着半张,散落的乌黑长发垂到地上。刺眼的日光从门缝钻进来洒在她脸上,女人皱了皱眉头,半晌后悠悠地望过来。

沈玉檀背着光,皇后适应了光线,渐渐看清她的面容,语气难掩诧异:“玉檀,是你?”

她原以为在她死之前,不会再见到宫外的人,想不到到头来探望她的不是赵家的人,而是沈玉檀。

皇后从床上坐起来,她没梳往日雍容的发髻,脸上未施粉黛,面容比半月前憔悴了几分,气质却依旧端庄贞静,残破的环境仿佛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只是那诧异与动容眼神骗不了人。

沈玉檀被她看得有些惭愧,抿了抿唇,把食盒往前送了送,“娘娘先用膳吧。”

沈玉檀打开食盒,里面躺着两盘没什么油水的青菜,一个已经冷硬了的馒头。她只看了一眼,立刻合上了盖子。

内务府的人看人下菜碟,皇后从中宫跌落至此,受得待遇竟还不如一个下人。

沈玉檀从怀里掏出包着的油纸,里面是一些糕点蜜饯,虽不如宫里做的好,口感也是上好的。

“你费心了。”皇后瞥见食盒里的残羹冷炙并不气恼,对着她扯出一个笑来:“前些日子打算命人把点心送到你府上去,没想到再见是这般光景,竟叫你惦念着我了。”

沈玉檀心里挺不是滋味,“娘娘尝尝吧。”

皇后拈了一枚芙蓉糕放进嘴里,桂花香气馥郁,入口绵软,跟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全然不同。

沈玉檀耐心等着她吃下几块糕点垫肚子,才斟酌着字句道:“实不相瞒,玉檀今日入宫,是有事要问皇后娘娘。”

皇后身子一顿,抬眸看她:“何事?”

“此事关乎我父亲。”沈玉檀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当年我父亲任京都督查使,奉命去彭城处理水患事宜,一月后却意外溺水而亡。我回到盛京后,总觉得此事蹊跷,多次派人前往调查,自然查到了一个人身上。”

沈玉檀吐出了两个字:“赵成。”

指尖还残留着桂花的香气,皇后仿佛被抽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人靠着墙壁自嘲地笑了:“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沈玉檀立在原处,没有说话。

“既然你已知晓,还来问我做甚?”皇后将那枚吃了一半的桂花糕放回去,缓缓挺直了脊背。

“娘娘何苦明知故问?”

“赵成所有的罪证都握在娘娘手里,他没有做干净的,也有您在后面收拾烂摊子,赵成若是知道了,应当感激涕零。”沈玉檀俯身轻声道:“娘娘可真是一心为胞弟着想。”

她话音刚落,皇后面色徒然一变,拂袖道:“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本宫无可奉告,你走吧。”

皇后娘娘向来温和,这些话戳中她的私心,沈玉檀做好了她生气的打算,故而不闪不避:“皇上忌惮赵家宠爱虞贵妃,太子坠马断腿,皇上早有废太子之意。一切早有征召,赵家历经三朝能屹立不倒,世家大族最懂的便是审时度势,必要时不惜自断臂膀,弃卒保车。”

她每说一句皇后的脸色便难看一分,明媚温暖的日光下,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不住地微微颤抖。

“娘娘有没有想过,你便是那颗棋子。”

心里绷着的线被人猛地扯断,一瞬间头痛欲裂,那些刻意规避事实被人剖开,血淋淋地摆在面前。

她早知结局会如何,还心存幻想,自欺欺人,抱着一丝侥幸,可笑的以为背后的家族会为她谋一条出路。

只是这次倚仗化成了屠刀,要收割她与绪儿的性命。

屋里潮湿昏暗,皇后浑身都在发抖,拼命抓住一丝光亮,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会驱散寒冷一样。

时辰快到了,沈玉檀看她这副模样,实在于心不忍,也知道不可急于求成,敛了眼眸不再看她,“臣妾需要皇后娘娘相助,娘娘是如何想的,下次宫女来送膳的时候告知便是。”

沈玉檀说完把吃剩下的糕点拿油纸包好留下,随后俯身行礼,“臣妾告退。”

——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带走最后一丝光亮。

柴房里没有生火,虽已是初春,料峭春寒也冻得人直哆嗦。

赵媜蜷缩在墙角,少女春衫单薄,手脚已经从最初的冰冷逐渐麻木,她支起脖颈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漆黑、空洞,像吃人不如骨头的恶鬼。

那年是元和二年,太子登基已有一年,后位空悬,宫父亲让她入宫。赵家权势滔天,只要她进宫,那个位子只会由她来坐。

赵媜得知此事后,十六年来第一次忤逆父亲。她厌烦了府里勾心斗角的生活,不愿再入宫小心翼翼地活着。

也是在那一年,她明白了何是身不由己。

柴房里的窗户都用木条封死,赵媜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或是更久,在她冻得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柴房的门打开了。

刺目的阳光霎时照亮了房间,她像是久逢甘霖的旅人,拼命汲取着阳光,半晌才慢腾腾朝光的那一端望去。

男人端立在那,看不清面容,本就高大的身形被光拉得老长,就像九天之上普渡众生的神佛。

那是他的父亲,赵相。

少言寡语的父亲在那天说了许多话,他说她既是赵家的女儿,也是赵氏家族的荣耀。他说牺牲小我稳固赵家在朝廷的地位,是每个赵家的人身上的重担。他说他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入宫那天,她坐在宫里的马车上往外望,二弟盯着她神情冷淡,不谙世事的小妹吵着管母亲要糖,姑嫂姨娘,庶子庶女齐齐站在府门外,他们带着艳羡又悲悯的眼光为她送行,那一刻赵媜在想,他们身上似乎是没有重担的。

一晃数年,她的绪儿和别的皇子都在长大,皇帝并未在李绪身上投注太多的目光,即便李绪小小年纪通读四书五经,也仅换来瀛帝一句无关痛痒的夸赞。

瀛帝没有太过宠爱的皇子,她原本是不在意的。而变数出现在虞贵妃诞下皇子后,瀛帝喜不自胜,封其为贵妃,虞家跟着水涨船高,彻彻底底压了赵家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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