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为我点朱砂 第36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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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晚很犹豫的模样,甚至拿着画纸的指尖都紧了紧,画纸边缘被她攥出了一点细微的褶皱,最终还是开口了:“听闻前些日子,御史大人府上出了事。”
扶欢等着,等她说下去。
晴晚的声音放轻了,仿佛怕被他人听到一般:“据说,梁公子当年在临安白鹿书院求学,在那里结下了一段姻缘。前些日子,那女子上御史府去了。”
扶欢垂下眼,示意晴晚将画纸放下来。
“是非曲直,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宫女将扶欢的画慢慢卷起来,扶欢站在回廊下,打扫的小太监已经将落叶泥泞清扫了个干净,这样一眼看过去,干净了不少。
“出了这种事,梁家应该会给我一个说法。”
连晴晚都知道,可见这件事闹得有多大。婚前驸马便传出了这种传闻,想必宫里宫外这段时间都有了不小的谈资。
很奇怪的,扶欢觉得梁深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人的印象就是如此奇怪,虽然未见过几面,就有了如此笃定的想法。那位雅致俊秀的探花郎,若是真的同那位女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会留她一人在临安。
他有潇潇的君子风骨,扶欢如此想着。
但是他人却并不如此想。后来扶欢听闻,皇帝宣梁深进宫,特地申斥了他一顿,那日皇帝十分震怒,差点要夺了梁深的头上乌纱,但到底还是没有。
之后皇后专门请了扶欢至永宁宫一叙,在永宁宫的不止有扶欢,还有御史夫人。吃茶的场面话说过之后,皇后借故离开,独独留下御史夫人和扶欢。
御史夫人穿着诰命夫人的服饰,连鬓发都梳得一丝不苟,衣角发饰,都规矩整洁。这样倒显得扶欢穿着随意许多,蟹壳青的袄裙,只简单插了两只银簪,素净得不像一位帝姬。
御史夫人虽然眉眼五官颇为秀致,但自有一段威严气质。她将茶盏放下,面对扶欢时虽然带着笑,是和颜悦色的模样,那段威严的气质仍刻在眉间。
“殿下,梁深的传闻想必殿下也听说了。”
御史夫人直接就对扶欢开门见山,但说起这件事,她也有羞愧,但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对扶欢全盘说出。
“诸般传闻,殿下应该也听了许多,但虚虚实实的,总归是没有了解全貌。”
“那位女子确实是临安人氏,两人也确实是应清在白鹿书院念书时相识。当时那女子父亲生了重病,家中也无银钱,只能将自己卖了换取钱财为父治病,应清心善,将那女子买回做婢女。后来应清学成回京,便把那女子的卖身契还给她。自此,是干干净净,两不相欠。”
御史夫人口中的应清,就是梁深的字。但若是两不相欠,又何来的上京一事。
扶欢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后面的话,御史夫人似乎是花费了极大力气才说出来。
“她上京来,是应清有一日,醉酒之后,让她有了身孕。那女子瞒下了这件事,直到现在才往上京,在府上说了出来。”
扶欢眨了眨眼,她所听闻的传言虚虚实实,但大致只听说梁深同一位女子有了首尾,却没想到,他还有了一个孩子。太过惊讶了,扶欢反而说不出什么话来。
御史夫人垂下了眼:“臣妇此番前来,不奢望求殿下谅解,但求让殿下知道事情全貌。”
她这般说来,想必外面传的,比扶欢听到的更为过分。
扶欢慢慢地说道:“历朝历代,我从未听闻过有哪位驸马大婚前,就有了孩子。”她将茶盏放下:“如夫人所说,您想同我说明事情的全貌,现下我已知晓了。”
扶欢站起身,对一旁伺候的宫人道:“劳烦对皇后娘娘说一声,本宫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也没有等他们回应,扶欢径直往外走去。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连一贯很少用的自称也说了出来。纵使不是公主,朝中贵女出嫁,夫家也断断不会在行嫁娶之礼前先弄出个孩子来,这是让两方都颜上无光的丑事。怪道皇兄之前还特特申斥了梁深一顿,原来也有这个因素在。
从永宁宫出来,扶欢走得很快,身后的宫人几乎跟不上她的速度。她在岔道上思索了一会,背对毓秀宫的方向,转身往勤政殿去了。她要去见皇兄,让他将旨意收回来。
只是越往勤政殿的方向走,扶欢心中越是忐忑。相比自己,皇兄肯定已经将全部事实都知晓了,但是他,也只是将梁深叫来申斥一顿而已。
勤政殿已远远地能看清轮廓。扶欢的脚步越来越慢,燕重殷的性子,扶欢大致也清楚一些,风流多情,好大喜功,他将皇家颜面看得很重,但涉及到真正想要的,那颜面对他来说就又成了一纸空文了。
比如宋清韵。
只是不管如何,她还是要试一试。
勤政殿外守着的太监和侍卫比往常来看要多一些,扶欢拾级上去,没见到路总管,想必是在里间伺候。守门的太监见到扶欢,迎了上来。他笑容满面地行礼,然后唇边的笑夹带着无奈:“陛下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搅。”
若是以往,听到这番话,扶欢便不会再要求进去,但是现在,她对那位太监道:“劳烦公公通传一下,扶欢有重要的事要求见陛下。”
守门的太监着实左右为难了一番,然后才道:“那奴才为殿下通传一次。”
他进了殿门。
扶欢站在门口,外边的风太大,也太冷了。原先一路走来,凭着一腔愤懑之气,还不觉得,现在静下来,只觉得风往骨头缝里钻,太冷了。扶欢抬起头,看着雾蒙蒙的天空,今儿的天气也不好,见不到阳光和天空,只有一片片沉重的云。
那太监很久都没有出来,倒是有其他人从侧殿出来,拖着人。扶欢仔细看过去,被抬的人好像没了力气,只能由那两个太监打扮的人拖着走。
是犯了什么错吗?扶欢想。
勤政殿前的石阶都用汉玉石铺成,汉玉石白皙,在其上留下任何痕迹都会格外醒目。而那人被拖过后,地上留下的痕迹太明显,扶欢往前了几步,待要自己看清楚那是什么时,去殿内的太监回来了。
“殿下。”他喊了一声扶欢,将她的视线拉过来之后,他笑着道,“陛下请殿下进去。”
初踏入勤政殿时,扶欢便闻到厚重的安神香味,从金猊兽炉中漫延出来,白烟消散在整个勤政殿内。扶欢轻轻地吸了吸鼻子,这一股安神香味从鼻端渗入到五脏六腑,浓重得甚至有种作呕的恶心感。
她慢慢地走进去,无端地感受到一种诡异感。
皇帝在书桌前,扶欢抬眼瞧他,面上神情看不出什么,依然是沉静的模样。这是扶欢自禁足令解开之后第一次见到皇帝,仔细算算,也有一两个月未见了,所以现在见到,竟也有一种陌生感。
因此这样见面之后,一时竟不知开口说些什么话了。
是皇帝先笑了,他将扶欢扶起来:“怎么,还在生皇兄的气?”
还是有点气的,但是不能说出来。扶欢摇摇头,她看了一眼周围,是整洁的,但是靠近门边的金砖地上有点点痕迹,像是忘记擦拭了一般。
她想起了那个从勤政殿被拖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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