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 第6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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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你这里进将去的女子们,胖的胖,麻的麻,矮的矮,都不甚好。只看你国王敬重心的上头,封妃的封妃,封美人的封美人,封昭容的封昭容,都封了也。王如今有好寻下的女子,多便两个,小只一个,更将来。”
永乐帝中年丧妻,原配嫡妻徐皇后去世后,誓不再立后,将打理后宫之权交给了朝鲜贡女权贤妃。
但是,权贤妃“冠宠后宫”引起了后宫其他朝鲜贡女们的嫉妒,老乡见老乡,见面捅一刀,居然想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法子对付权妃——下毒。
没错,永乐时期的宫斗就是这么幼稚残暴,没有什么献舞写诗做饭麝香堕胎纵横捭阖、攻守同盟等等勾心斗角的争宠,她们的手段简单直接粗暴到如果写在小说里都会被读者们取笑想象力贫瘠、毫无逻辑、结局崩溃烂尾、作者脑子有病。
但现实就是如此,权妃就是这么被老乡毒死了,而且用的还是最最容易被发现的毒物——砒/霜。
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后宫行凶,今天毒死权妃,明天就能毒死朕了!永乐帝龙颜大怒,命锦衣卫和东厂还有宫里的宫正司联合彻查权妃暴卒案。
后宫由此掀起腥风血雨。
拔出萝卜带出泥,不仅查出毒死权妃的吕美人,还发现鱼美人与宫里的太监私通!
甚至,吕美人和鱼美人在感觉即将东窗事发,要被永乐帝发现,死路一条,方正都是死,干脆孤注一掷,想要合伙毒死永乐帝。
当然,由于及时发现,她们没有得逞。
由于始作俑者是鱼氏和吕氏二人,朝鲜贡女之间的窝里斗,所以称为“鱼吕之乱”。
随着鱼吕之乱案子的深入查访,严刑拷打,很多人为了求生互相攀咬,挖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知情者,协助者等等,所有牵扯其中的人一共有两千八百多。
丑闻就像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后宫乱成这样,威胁到皇帝的性命,永乐帝一声令下,这两千八百多全部处死!
后宫差点被杀空了。
鱼吕之乱死的人实在太多了,震惊整个大明,所以连身居深闺的胡善祥都略有所闻。
以前胡善祥把鱼吕之乱这个宫廷丑闻当茶余饭后的故事听,现在看到脖子上还有一圈紫红上吊淤痕、一心寻死,了无生恋的朝鲜贡女躺在病榻上,才感受到这桩丑闻的残酷。
胡善祥嗫喏片刻,问道:“你有认识的人死于鱼吕之乱?”
韩桂兰如老井般死寂的双目里有了一丝涟漪,她挣扎坐起来,“我姐姐……我的大姐姐被牵扯进去,一尺白绫,绞刑处死。她临死之前求奶妈,说不要走,不要走。”
涟漪化为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姐姐死了,我又被哥哥送到大明当贡女,我求大哥,卖一妹家中已经荣极,为何还要再牺牲一个妹妹?怎么苦求都无用,哥哥劝我为了家族的前途,牺牲自己,把我强行塞进使团,送到大明。”
“使团到了北平,我找机会装作道姑逃跑,本以为能够摆脱家族的安排,却不曾只跑到了山东,就被当做白莲教佛母抓起来,又送到京城。”
韩桂兰绝望了,一心求死,还死而不得。
听到韩桂兰的讲述,胡善祥立刻觉得自己退婚、离家出走这等往事和韩桂兰相比,简直蝼蚁之于泰山。
什么叫惨?韩桂兰才惨啊!我这点挫折真的不算什么。
第10章 唧唧 韩桂兰说道:“我以为一死了之,……
韩桂兰说道:“我以为一死了之,清清白白的走,没想到会连累你。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怕的,你放心,我不会再当着你的面寻死。”
胡善祥听到韩氏姐妹的经历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但是她除了叹息,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你背着我也别寻死啊,活下去,或许你的人生不会像你姐姐那么……悲惨。”胡善祥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直视韩桂兰的眼睛,慢慢低下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己都觉得这些安慰的话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换成是她,姐姐死的那么悲惨,又被亲哥哥当做礼物强行送到大明,重复姐姐的命运,要她如何乐观啊。
正感伤着,锦衣卫进来了,要胡善祥立刻去见朱瞻基。
一定是白莲教看到天灯信号有所回应了。胡善祥站起来,跟着锦衣卫走出房间,左腿刚迈过门槛,复又收回去,侧身看着病榻上的韩桂兰。
她还是不放心,总感觉回来时会看见一具冰冷的尸体。
韩桂兰觉得胡善祥有些矛盾可笑,明明心境还是个天真幼稚、未经世间风霜打击的赤子性格,却总是故作成熟、装作大人模样。明明不世故,却装世故。
韩桂兰觉得不好辜负她的好意,说道:“你走吧,我没事,我发誓。”
胡善祥来到大营。
朱瞻基说道,“有个小乞丐来到安德水驿,点名要见你。定是唐赛儿有话要乞丐转告。”
原本朱瞻基把唐赛儿叫女魔头的,现在要假装合作,当然要改口了。佛母是白莲教对她的尊称,身为皇太孙当然说不出口,就干脆直呼其名。
小乞丐在驿站门口等,胡善祥自报家门,小乞丐问:“那人要我问你,那天请你喝茶时,吃的茶点是什么?”
胡善祥想了想,说道:“没有茶点,只是喝了几杯粗茶。”
“答对了,你就是胡善祥。”小乞丐说道:“那人要我告诉你,就在那天释放你的小船上见面。”
胡善祥骑马赶去,朱瞻基假装去谈判,紧随其后,并暗中部署抓捕行动。
那艘船还在,但是不见佛母,船上有一张纸条,用茶杯压着,上头写着:“往北划二里,见到岸边树梢挂着一面莲花旗停下 。”
胡善祥迫切要了结此事,拿起船桨就开船了。
你摇着船,我骑着马。朱瞻基拍马在岸边跟随运河里的一叶扁舟。
但是,朱瞻基很快发现了不对:胡善祥的船在运河里扭来扭去,蜿蜒而行,就像一条水蛇,不停的打摆子,就是无法走直线。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到见面地点?
朱瞻基在岸边吼道:“你在干什么?现在不是划船看风景的时候!”
胡善祥手忙脚乱的划船, “我……我以为划船很简单,学船娘摇着船桨就行了,但是这船不听使唤,总是歪着走。”
她又慌又急,连山东谚语方言的冒出来了,“牵着不周(走),打着倒退,烦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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