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 第9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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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师不利,胡善祥叹气,按照宫女说的给头皮上药,用黑布裹住头发,包得严严实实,就像个粽子似的。
此时夜已经深了,胡善祥在车里一路睡进宫,又是进宫第一天过于兴奋,躺在床上,毫无困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越翻越清醒,干脆不睡了,正值十五,月色正好,不能出去,在安乐堂里转一转还是可以的。
胡善祥本想打一盏灯笼夜游,但没找到可以带出门的灯具,干脆踏月而行。
皇宫就是气派!仅仅一个专门给宫人治病的安乐堂就修建的齐齐整整,雕栏画栋,道路平直,和胡家的正房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胡善祥闲庭信步,蓦地看到前方抄手游廊里有一道黑影闪过!
有鬼!她先是吓一跳,停下脚步,而后冷静下来,心想这里是专门收治病人的安乐堂,安乐堂里病人病情加重,有大夫深夜匆忙出来出诊,实属正常。
对,一定是这样。胡善祥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如果是出诊,为何这里一排房屋都是黑乎乎的,没有一扇窗户亮着灯,在黑暗里能看什么病?
或许我看错了,刚才那道黑影其实是只猫头鹰?
正思忖着,胡善祥听到哐当一声脆响,好像是杯子之类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声音就是从身边的一个屋子里发出来的。
胡善祥看着房子上的号牌,地字丙号。再环视四周景物地形,她记起来了,这正是晚上和她一起进安乐堂里疗伤治病、皇太孙身边一个幸存护卫的房间。
怎么回事?胡善祥走近,把身体贴在房门上听动静。
这轻轻一贴,本该紧闭的房门居然开了,胡善祥靠在房门上,触不及防,身体摇摇晃晃,把房门彻底撞开,明亮的月色撒了进去,胡善祥看见被子落在地上,病榻上重伤护卫双腿绷得笔直。
护卫脑袋上蒙着一个枕头,一个人形黑影牢牢压着枕头。
这绝对不是救命!这是要命啊!
胡善祥撒腿就跑,大声叫道:“救命啊!杀人啦!”
第15章 兄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胡善祥从紫禁城的北安门进宫,被送到了安乐堂隔离,检查身体。朱瞻基与她分道扬镳,从西华门进宫,来到了一个面阔五间,进深三间的大殿,匾额上书文华殿。
朱瞻基在马车上沐浴更衣,身上没有鱼腥臭味,他穿着玄色织金的宝相花圆领以撒,头戴圆顶大帽,昂首阔步迈入大殿,仪态优雅从容,一点都看不出受过重伤的样子。
当然,这都是表象,实际上他每走一步,身上缝合的伤口都扯得坠疼,全靠惊人的意志支撑着。身为储君,要有皇太孙的体面,在众人面前一定要不能示弱,因而拒绝了乘坐肩與进殿,执意步行。
朱瞻基径直走进值房,里面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个相貌与朱瞻基有三分相似的少年正在堆积如山的案头前看军报。
少年看得很投入,朱瞻基都到了门口,走了五步时,少年才回过神来,看到朱瞻基,先是一愣,而后把军报往案头一拍,起身快步跑去迎接朱瞻基,说道:
“哥!你可算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收到你在山东德州失踪的消息,我都快急疯了,恨不得放下一切,亲自去德州找你。但是想起你秘密离开京城的嘱咐,我只能强忍住担心,坐镇文华殿,保护京城。”
少年正是朱瞻基异父异母的堂兄弟,汉王世子朱瞻壑。
当今圣上永乐帝一共有三个儿子,皆是已故的仁孝徐皇后所生。永乐帝夺了侄儿建文帝的皇位登基之后,封了嫡长子朱高炽为太子,二儿子朱高煦为汉王,三儿子朱高燧为赵王。
后来孙辈们出生,就封了太子的嫡长子朱瞻基为皇太孙,汉王的嫡长子朱瞻壑为汉王世子。
永乐帝虽南京应天府登基,但是他决定迁都北平,还时常带兵亲征北伐,每当永乐帝北伐时,都要太子朱高炽在南京监国,永乐帝则带着皇太孙朱瞻基和汉王世子朱瞻壑来到北平,每次带兵御驾亲征,朱瞻基便坐镇北平,主持大局。
朱瞻基要督建新都城和新皇宫,做好迁都之前的准备、维护后方的安宁、保证北伐的粮草给养顺畅、还负责及时将朝廷公文送到前线永乐帝手中,并将皇帝批阅的公文收起来,送到千里之外的南京。负责监国的太子朱高炽会按照永乐帝的批示发布政令。
北伐战场上的永乐帝、北京的皇太孙,南京监国太子。这祖孙三人形成一个铁三角,来运转着皇室对大明的统治。
瓦剌部首领马哈木屡屡犯边,永乐帝又带着两个孙子御驾亲征,来到北平。北伐之前要练兵,永乐帝奔赴大明边关,陕西、甘肃、临夏、大同、辽东等地巡关,鼓舞士气,皇太孙朱瞻基坐镇北平。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山东闹起了白莲教,首领唐赛儿短短两个月就召集了数万军队,声势浩大。
山东是京杭大运河必经之地,军队的粮草大多走运河漕运,然后转运到北平或者边关各个卫所。山东大乱,水路屡屡被扰,漕运几乎停滞,影响到边关的粮食补给,威胁北伐。
攘外必先安内,军中断粮会打击士气,所以皇太孙朱瞻基微服去了山东,走之前,他暂且把坐镇北平的任务交给了汉王世子朱瞻壑。
朱瞻基到了山东,用雷霆手段迅速平定了白莲教之乱,保护了漕运,却在抓捕首领佛母唐赛儿时遭遇刺客的埋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但仅仅过了五天,皇太孙就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哥,你没事吧?你是怎么逃脱白莲教追杀的?怎么一直没有联络我,叫我好生担心!到了北平你倒是派人告诉我一声啊,我好去通州港接你。”
汉王世子朱瞻壑激动着双手紧紧按住朱瞻基的肩头,嘘寒问暖,上下打量,他们堂兄弟年龄相仿,朱瞻壑只比他小两个月,相貌和身高也相仿,穿开裆裤时两人就被永乐帝接到了身边生活学习,都是爷爷带大的孙子,虽说是堂兄弟,却比亲兄弟关系还亲密。
面对堂弟的发问和关心,朱瞻基温和的笑了笑,伸手按住了肩头上朱瞻壑的手,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没事——皇爷爷这次北伐进展如何了?”
堂兄弟私底下说话时,把永乐帝叫做皇爷爷。
朱瞻壑连忙跑回书案,将案头的军报递给朱瞻基,“刚送来的,说瓦剌首领马哈木出了意外,从马背上摔下来,死了。他的儿子们,还有各个部落首领为了争夺草场和权势纷纷摩拳擦掌,局势紧张。”
“皇爷爷在信中说,如果这个时候御驾亲征北伐,瓦剌迫于外力,会暂且放下纷争私怨,一致对外。还是暂停北伐,就让瓦剌部自杀自起来,必定大乱。如此一来,大明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费一兵一卒,岂不妙哉。我猜皇爷爷就快回北平城了。”
这个神转折……朱瞻基差点为了保护北伐粮草供应丢了性命,却不料这场大战以对方首领的意外死亡而骤然结束,不打了。
朱瞻基反复看了一遍军报,确定这次危机彻底过去了,这才缓缓坐在案头后的椅子上——伤口好疼!
椅子上还有堂弟朱瞻壑刚才坐过的余温。
朱瞻基把军报放在案头摞整齐了,对着朱瞻壑点点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没有辜负我的托付。即使听到我遇刺失踪的消息,还能稳坐文渊阁,料理政事,坐镇后方,助皇爷爷北伐。我交代你的每一件事,你都做到了,遇乱不乱。我的好弟弟,这次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不敢当!不敢当!”朱瞻壑连连摆手,谦道:“我就是照葫芦画瓢,以前大哥是如何做的,我就如何做,时时刻刻不敢懈怠,不瞒大哥,这些日子我才真正晓得大哥有多累,吃不好,睡不好,终日忙碌,每天的公文夜半三更都看不完。既然大哥回来了,身体也无碍,那么愚弟已经完成使命,回去美美的睡一觉。”
朱瞻壑一副高风亮节、毫不眷念权势的样子,放权放的爽快极了。朱瞻基说道:“好,你回去休息,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明日咱们兄弟们再好好叙一叙。”
好一个兄友弟恭,兄弟喜重逢的场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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