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 第14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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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蓬瀛站在高处,仿佛融入星辰。胡善祥在地下仰望,吹着冷风,惴惴不安的等着考试结果,不敢吭声,怕打扰她。
马蓬瀛终于测算记录完毕,发现了地下正在喝西北风的胡善祥。
“你爬上来。”马蓬瀛指着□□,“爬的高,才能看得远。”
胡善祥乖乖爬□□,西北风吹得她的马面裙鼓胀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牡丹。
马蓬瀛问道:“《列女传》里诸多烈女,你为何选了荀灌为例答题?”
胡善祥说道:“荀灌是晋朝的花木兰,时逢乱世,八王之乱,五胡乱华,西晋灭国,衣冠南渡,城池被困,只有十三岁的荀灌主动请缨,冲破重围,寻找援军,救了城池。民女佩服她的勇气和武艺,《列女传》中最喜欢她。”
马蓬瀛顿首道:“我也欣赏荀灌,可惜她成亲之后,就没有战绩记入史书了,明明她与夫婿一共守护襄阳,功劳却被史书抹杀。”
马蓬瀛沉吟片刻,似乎为荀灌惋惜,又问:“你答《女诫》一题时,说‘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此言不公。《女诫》乃汉朝才女班昭所作,你觉得班昭的见识还不如你?”
“那是自然,每个人的见识都局限她生存的朝代。”胡善祥说道:“班昭是东汉人,天才女将荀灌在一百年后才出现,她当然不知以勇敢强大而名留千史的荀灌,荀灌以强闻名,为后世所敬仰,难道她就不美了?民女认为,无论男女,只要品行端正,强大起来都是美的。若品行不端,再柔弱的女子也是丑陋的。”
第24章 上岸 马蓬瀛顿首:“想不到你还有些见……
马蓬瀛顿首:“想不到你还有些见识,敢在考试里质疑这些女德规矩,胆子不小啊,这直来直去的爽利脾气,和你姐姐胡善围的圆滑精明完全不同,不过倒是挺对我的胃口。只可惜你是皇太孙点名要的人,我不好横刀夺爱。你可以走了。”
马蓬瀛是个干脆人,得不到就赶人,绝不浪费感情。
啊?胡善祥不敢相信,“马尚宫的意思是……我通过了考试?我……我有一道题不晓得什么意思、出自何处,就没有作答。”
十七道题,胡善祥空了一道,她想破脑壳也记不起来这句话出自四书何处,是何意,当然写不出三百字的议论文来。
马蓬瀛说道:“读书人的乡试单是四书五经就要考三天。女官只考一天,本就不指望你们写完所有的试题,考试除了考研你们的才学,还有心性,什么反应、忍耐、临危不乱,你的试卷我判了乙等,丙级以上都能过关。你现在是九品女史了,官服官帽等我已经命尚功局的人送到端敬宫。”
胡善祥狂喜万分,嗫喏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马蓬瀛摆摆手,“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要我送你不成?下去,不要打扰我看星星。”
胡善祥算是领教到了马蓬瀛的性格,就像寒冬腊月屋檐下悬挂的一串串冰溜子,晶莹剔透、锋芒毕露、冰凉刺骨,仿佛随便一戳就能通穿你的心窝窝。
胡善祥最喜欢天才女将荀灌,当然欣赏马蓬瀛这种靠着本事笑傲红尘的性格,被驱赶也甘之如饴。
胡善祥忙道:“不打扰马尚宫观星,民女告退。”
“错了。”马蓬瀛说道:“你如今是九品女史,吃朝廷俸禄,不是平民,对官衔比你的高的女官应该自称‘卑职’。”
胡善祥:“卑职记住了。”
马蓬瀛说道:“明日你去宫正司学习宫规,你得好好学,若连宫规都考不过,岂不给我丢人。”
万岁山在□□外,离端敬宫甚远,念她刚进宫,不晓得路,马蓬瀛派了一个小内侍送她回去,“你留心记路,以后可没人送你了。”
胡善祥提着灯笼,一路默记大小路径。
回到端敬宫时,几乎到了半夜,恰好碰上了刚刚从文渊阁回来的皇太孙朱瞻基。
朱瞻基下了肩與,胡善祥赶紧让开路,站在路边行礼。她依然是花布包头,实在太好认了,朱瞻基在朦胧的灯光下都能一眼看出低着眉眼的宫女是谁。
朱瞻基微微吃惊:“胡善祥?你这么快回来了?”
马蓬瀛刀子嘴刀子心,持才傲物,最厌恶走后门往她手里塞人,从没给过好脸色。
朱瞻基明知故做,举荐胡善祥,就是想“借刀杀人”,指望马蓬瀛给胡善祥一记下马威,要她知难而退。
可看灯光下,胡善祥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小模样,差点就把“我高中了”四个字贴在脑门上。
胡善祥说道:“民……微臣考了乙等,封了九品女史,待学完宫规,就能为殿下效力了。”
朱瞻基:不!我拒绝!你这个瘟神!
心中如此想,嘴上却说道:“恭喜你。”
言罢,朱瞻基往寝宫走去,胡善祥还有一事,说道:“殿下,微臣有事禀告。”
瞧瞧,又来故意引起我的注意了,勾引我之心不死。朱瞻基尽量用淡漠的语气说道:“何事?”
朱瞻基身边跟着一群护卫内侍,胡善祥要禀告的是机密之事,便转动乌丢丢的眼珠儿,示意这里不方便说话。
朱瞻基: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烈男怕缠女,你有什么话非要单独聊?
但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朱瞻基说道:“跟我去书房。”
书房,胡善祥看着一排排摆满书籍的书架,“殿下,那天微臣和汉王世子去鸿胪寺的路上,世子直接说出了微臣的籍贯济宁。殿下,论理,那时候他不应该知道微臣的来历。”
朱瞻基:你果然是个瘟神!跟谁就瘟谁!我的好弟弟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一个刚进宫的小宫女都把你看穿。我的好弟弟,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朱瞻基心如明镜,嘴上却说:“你这话是何意?”
离间天家骨肉是死罪。胡善祥不敢直说她怀疑汉王世子,“我就……就是跟殿下说一声。”
你说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咯,反正我已经尽到了为人臣的责任。
这兄弟就跟夫妻似的,平日有矛盾,吵架甚至打架,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若外人一开口就劝分,万一兄弟“床头吵架床尾和”,那么外人就里外不是人了。
朱瞻基肯定不会对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女官说我现在可以肯定在山东德州刺杀我的幕后主使就是自己的亲叔叔和堂弟。
朱瞻基装糊涂,“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要禀告,这等小事,不足挂齿,浪费我时间。”很好,你继续祸害我的好弟弟去吧!拜托了!
这个皇太孙难以揣摩,胡善祥身为下属,需要知道明确的界限在那里,她才好办事嘛,于是斗胆问了一句:“如果还有下一次,微臣和世子殿下接触,还要不要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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