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当道 第20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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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太太干瘦的面颊高耸,使得她比平日看起来刻薄许多。
看着百般心疼的儿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依旧狠下心柔声劝道:“好孩子,这世上只有我这个当娘的不会害你。等中了举人中了进士之后,这天下有数不清的好女孩等着我儿去娶。到时候开阔了眼界,你就知道这个叶瑶仙也不过如此罢了!”
送走了童太太,童士贲颓然坐在椅子上只觉头痛欲裂。他和叶瑶仙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个表妹看着温柔,实际上性子却是执拗无比,但凡认准一件事情就会一鼓气做到底。
叶父不过是个落第秀才,叶母也不过是个无知的乡下妇人,那间杂货铺子实际上的老板其实就是叶瑶仙。童士贲看着她小小年纪就开始支撑起家里的重担,开始是心疼后来就变成欣赏,再后来就不知不觉地转化为爱意。
先前两个人不是没有相商过落水之后的事宜。
叶瑶仙要是诈死离开,那叶家失去了这个能干的长女,只怕要乱成一锅粥。
那时候叶瑶仙曾羞羞答答地伏在他的胸前道:“为一偿人生夙愿和表哥在一起,少不得要做些违背良心的事。等日后安定下来,再慢慢地补偿家里。父母只要晓得我日子过得好,应该不会计较这许多……”
虽然母亲说的轻松,但童士贲心里却是无比明白,要是叶瑶仙知道自己舍却名声舍却一切,所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做妾的命,以她锱铢必较的性子只怕从此不会善罢甘休。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鉴定,童太太很强势,童士贲是妈宝男!
第三十九章 热闹
天气儿一日比一日地热, 马典史的心中却如同喝了凉蜜水一样甘甜。
前些日子顾秀才又去了盐场一趟, 这边转转那边摸摸, 让工匠把采盐的那些机关又细细调节一番,不过几天功夫粗盐的产量又提高了一成。人手和柴薪没有多废, 粗盐的产量却高了,精盐的产量自然也会提高,那接下来大家伙儿的收益自然也会大大提高。
马典史现在看顾衡跟看个活宝贝一样。
暗想老祖宗传下来几百上千年的炼盐法子,偏偏到了这个人的手里就有了变宗。人家盐场边上立了一溜烟的煎锅, 全部都是提炼粗盐的,偏偏自家的煎锅全部是用来提炼精盐的。
盐田近临大海,莱州夏日的日头又足,粗盐的提炼变得简便易行, 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如今所花费的只是精盐成本。照这样下去,简直跟在市面上大张旗鼓地抢钱没有两样。
看着一包一包被细细收藏在仓库里的精盐麻包,马典史心头一跳一跳地疼。这他~妈~的全是钱呐,只可惜还要等上好久才能变现。
顾秀才细细算过,说曾经在朝廷邸报上看到过,现今两淮盐额引共一千六百九十万,归十数商家承办。以每引三百七十觔计之, 场价止十文, 加课银三厘有奇不过七文。而转运到汉口以上, 需价五六十不等。
以此推算两准盐的购价与销价相距四倍, 这还是官府明面上承认的盐价。
按照天干地支的历法计算的话, 明年两淮地区一定遇有百年不遇的大灾。到时候两淮产的精盐供不了市面,别的地方的精盐产量势必会见势大增。
河东盐、长芦盐、四川盐就会蜂拥而上,分食两淮盐商所遗留的空缺,那时候四倍的利就会变成七倍八倍的利……
对这番玄之又玄的话马典史听得一头雾水,原本是将信将疑。但得知事由的方县令却捋着胡须说不妨等等看,反正总不过半年左右就看得出来究竟。
三个股东中有两个是持反对意见,马典史只有偃旗息鼓静等佳音。让他如此心甘情愿的,除了顾秀才对盐场各项事务的精准把控,还有就是对其算无遗策的叹服。
只看这人悄无声息的,就把那位表哥童士贲狠狠反算了一把。若不是那人见机快及早想全了托词,只怕离身败名裂除却功名已经不远了。
马典史虽然是事情的直接参与者,还是免不了在暗地里嘀咕一二。
先说这个顾秀才怎么会那么巧知道那位叶姑娘会诈死逃婚,进而提前做下种种布置?知道他的表哥会安排一处民宅躲避风声后,立刻预先在那间民宅里换上混有大量迷药的蜡烛,让一桩诈死逃婚演变成铁板钉上的婚前苟~合?
这些事到现在都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但是却不好前去细细询问,毕竟涉及到男人最最要紧的脸面。顾秀才待人处事虽然稍嫌冷淡,却看得出内里心气儿极高。
唯有方县令听说所有的始末之后,复又叹服了一句,说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多智近妖。这种人只需看别人的一个眼神,听别人无意当中说起的一句话,就可以揣测事态的前后走向,根本不能与常人等同并论。
方县令末了还细细叮嘱,说只要顾秀才吩咐下来的事情能办则办,不能办就迅速禀报上去让他来想法子。
其细致殷切让马典史这个中间传话的人,都忍不住感到有些吃味。但这两个人一个是正经两榜进士出身,另一个身具大才明年就要参加秋闱,他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
马典史二十来岁起就跟着家里的叔伯从事缉拿刑探,自认算得上一个胆大心细之人。但是让顾秀才的神秘莫测和方县令的雷厉风行一对比,就觉得自己如同土狗草鸡一般,百事里头有九十九种尚不能通窍。
所幸他心性还算开阔,琢磨一番实在想不通后就甩在一边。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喝了一口凉茶,心想自家通不通窍没关系,只要我抱紧这两位聪明人的大腿,想来好日子还在后头,有些时候装装糊涂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在心情大好时忽听外面一阵叩门声,有人隔门小声禀道:“头儿,前街同茂堂那块儿又闹起来了,说是童秀才要纳叶氏女为妾。叶家太太不依,说叶家书香门第不能让这个女儿污了门风。领着几个年幼的孩子跪在同茂堂门口正要死要活呢……”
马典史一骨碌坐了起来,心想这桩事怎么没完没了?
按说这种闲事管不管都没关系,但同茂堂的顾馆主毕竟是顾秀才的亲爹。依着几个人如今私底下的交情,多少要去看一眼才对得住人。那父子俩闹得再僵也是亲父子,别人却不好多加置喙。
再说叶太太也好意思说自家是书香门第,不过是个落魄无依的秀才娘子罢了,家财全抖落出来看有没有一百两,这话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这种妇人在乡间摆摆谱就罢了,还跑到莱州城里吆三喝四,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脸?还有她女儿做不做妾又有什么关系,出了那般令人耻笑的事,如今的叶家还有什么门风可言?
等马典史点了几个差役匆匆赶到同茂堂门口时,就见里里外外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双柳镇毛家庄子的叶家人本就是升斗小民出身,也不管体面不体面横七竖八地睡在医馆门口,叶太太正扯着嗓子要死要活地要童家人出来给个说法。
跑到顾家的大门口找童家人要说法,这也算今年的一桩奇事。马典史正准备上前呵斥,眼角忽见人群末尾处有一个年青人悄悄摆手。
那人不过半月未见,似乎比年初时又多了几分从容气度。面皮变得黑褐粗糙了些,看起来已经隐隐有了成年男子的刚硬轮廓。青年此时神色淡漠地负手站在对面一处不显眼的屋檐下,一身粗蓝布衫却依旧透着一股干净洒脱的味道。
马典史心中一动,就悄悄收回了将将迈出的步子。
场中的叶太太却是不管不顾的大声嚎哭,“……我家大姐儿也是千娇万宠的养大,如今信了童士贲那个小子的鬼话,竟然上赶着去给他做妾?父老乡亲们给我评评理,双柳镇的童家和我们也算是正经姻亲,哪里有纳嫡亲表妹为妾的道理?”
就有地痞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蓝底被褥下白花花肉腻腻的一片,唯恐天下不乱地叫道:“叫你家大姐儿转头嫁给我,定会给她一个正室嫡妻的身份。人家童秀才日后是要当大官娶宰相妹子的人,哪里会娶你家女儿为妻?”
叶太太听得一呆,立时跪在地上扯着嗓门儿尖叫道:“女儿,你可听清楚这些人说的话了没有?连外人都知道其中的道道,你还怨娘说不懂你的心思?”
叶家的那几个孩子中,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不过七八岁,听得亲娘的尖利叫声不禁有些害怕,顿时也跟着不管不顾的齐齐嚎哭起来。这副景象让人看了又好气又好笑,连同茂堂里看病的人出来后都不急着走,揣着大大小小的药包站在路旁跟着比比划划。
同茂堂里的顾朝山抹了下头上的汗水,他让几次三番的突发事情修理得已经没有脾性了。打发走一个病人后伸了一下懒腰,甚至还悠哉悠哉地坐下喝了几口茶。
等外头动静小了才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啧啧摇头叹道:“当初我就说赶紧把童士贲和叶瑶仙送走,偏生你娘看中跟童太太的姐妹情分,说都是骨肉至亲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结果这整的一出又一出的事儿,让咱们同茂堂的名声跟着受牵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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