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当道 第115节 (第2/2页)
“咔嚓——”
一个带着长刀的年轻士兵和顾衡面面相觑,那人没想到自己想要到后头方便一下,一低头竟然就遇到昨日苦苦搜寻不到的逃匪。听说几个当头的差点儿就急疯了,已经把赏格提高到了二百两。
二百两可以买很多很多的粮食,若是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娶一个很漂亮的媳妇儿。血气上翻的年青土兵根本就没想起喊人,把手中长刀一丢就兴冲冲地扑了过来。
他想要活的——
眼前之人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虽然不知犯了什么事儿,但是让三千营的苏统领布下这么大的阵仗抓人,必定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士兵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仗着手脚利索一下子就把虚弱的逃犯逼进了墙边的死角。
两边的力量根本就不对等。
一边是孔武有力年轻力壮的士兵,一边是身受重伤惶惧难安的丧家之犬。不过两三个回合过后逃犯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摔在肮脏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年轻士兵一脚踩在顾衡的腰眼上,用靴尖狠狠地碾压了一遍。他上过战场杀过人,知道这样轻轻巧巧的一记,立刻就能让人生不如死丧失战斗力。他不愿别人来分享自己的这份功劳,所以只想尽快把人犯制服住好去领那份丰厚的赏格。
一下两下……无数下……
逗猫一样的年轻士兵兴奋的眼睛都红了,几乎已经看见二百两雪花银锭在朝自己招手。他从地上胡乱拽了一条麻绳,一边取笑一边小声嘟囔:“你老老实实的让我交差不就行了,非要犟着挨顿胖揍。你看骨头都断了好几根吧,也不知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胸腹间忽然有一种蚀骨扒皮的沁凉。年轻士兵缓缓低头,就见自己胸口上插着一把形状稍显奇怪的尖刀。
刚才像弱虾一样的读书人斜靠在地上,抹了一下嘴角的淤青有气无力的恶意轻笑。
“……我也想让你早点交差,可是我手里的这把刀不同意。忘了告诉你,这把刀是我从客栈厨房里偷拿的,平常大概是用来剔猪骨头的。这时候送你一程,也不算埋没了你的身份。”
年轻士兵高壮的身体砰的一声像石头一样重重砸倒在地上,顾衡冷冷瞅了两眼之后,忍着断折肋骨的剧痛把人踢在角落里。
这个地方不能呆了……
大规模的搜寻不获之后,那些人肯定会返回来重新搜查小客栈。自己和端王之所以能在此处躲了两个时辰,那些人不过是灯下黑没有想到关节罢了。顾衡又仔细算了一下时辰,估摸着城门已经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取出怀中用来示警的铜球向空中狠狠一掷。
那个小物件不过半个巴掌大小,摔到空中后遇火则燃。先是发出一声爆响,然后蓬开一树很大的白雾,半息后又旋开一丛红色光华,在即将大亮的天际当中尤为引人注目。
这是昨日郭云深临走时悄悄交给他的,遇险时可以用来警示。当时还开玩笑说多半用不着,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
这其实是个很危险的举动。
——若是郭云深没有及时带人过来接应,此举无疑是将自己的行踪自己暴露给敌方。但不这样做也不行,一是因为河南府的这只营哨军很快就会重新搜查这里,二是因为端王的伤势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先前能够将一个身高体壮的年轻士兵宰了,不过是先示弱再痛下杀手。顾衡扯着嘴角淡淡地想,若被引来的是三千营的一群营丁,那自己的这条性命,今天只有交代在这里了。
空中第一缕白光照射过来时,左眼已经开始肿胀的顾衡敏锐地听到院墙外传来了一阵沙沙声。木门被小心地推开,一把明晃晃的雁翎刀伸了进来,然后是银白色的锁子甲……
运气果然有些差,抢先过来的竟然是避之不及的营丁。
顾衡握着剔骨尖刀站起来,面对来人森白着一张脸昂首道:“我是朝廷钦命查勘河南府暴~乱一事的六品工部主事,你们竟敢持重械劫杀朝廷命官,难不成个个都想担上谋反的罪责吗?”
站在后头的那位把总朝手心儿狠啐了一口,“简直是妖言惑众,朗朗乾坤清平世界,那些作乱的暴民早就被绞杀干净了,我看你就是其中的余孽。休与这人多言,去几个人把他宰了。早早把事儿完结了,咱们还可以赶去东门喝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
众人哄笑起来,就有几个立功心切的营丁鱼贯而出。
几把明晃晃的长刀交叉而列,相对之下顾衡手中的剔骨刀简直不够看。落到如此境地他反被激起血性,双脚微错躬着身子抵在墙角,心想着这即便是在这世上最后一天,老子也要先拉两个垫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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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噩梦
京城巾帽胡同, 顾宅。
槅窗外的夜风嘶嘶作响, 绣了百子千孙图的藏蓝色帐幔低低垂落,沉睡的顾瑛忽然一下子直直坐起。她摸着砰砰乱跳的心口, 好半天都难以平静下来。
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黑暗当中哥哥靠墙站着, 身上血淋淋的一片,似乎到处都是被割裂的伤口,浓稠的血水顺着伤口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平日里细长干净的凤眼肿得只剩下一条缝, 衣服已经脏污得看不见原本的颜色, 浑身上下狼狈得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其实黑暗当中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是哥哥强忍的痛楚却极清晰地传了过来。他脸上从未有过这种表情,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鬓角, 血沫溢染了半边身子,然而眼神深处却像燃着两簇烈火,使得整个人都显现出一种钢铁般的坚硬和顽固。
顾瑛心中一时大恸, 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为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听到动静的寒露掌着烛台从外间进来, 看到顾瑛的形容就叹了一口气。很有大丫头自觉性的倒了一杯热茶,低声劝道:“怀有身孕的人很容易做噩梦,大概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扯了精血。吕大夫不是说过, 孕妇做的梦都是奇奇怪怪的!”
好像要下雨了,屋子外的风越刮越大。
寒露把被褥重新拢了一遍, “夫人你也不要介怀, 咱家大人身边有那么多护卫, 更何况是跟端王爷在一起。那可是皇帝老爷的亲儿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那人一根毫毛……”
心中愁苦的顾瑛想想也是,自己实在是太过杞人忧天。哥哥这趟到河南府出差,明里暗里不知带了多少人,哥哥怎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肯定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她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奈何梦中的恐惧和绝望仿佛深入骨子里,在温暖的春夜里竟然让人冷得发抖。
寒露看她走了困意,反正这会儿时辰还早,就拿了一床薄毯披在她肩上笑道:“再说还有韩冬那个小子跟着大人,他一身扎实功夫连我都不是对手,几个小毛贼根本就不在他的话下。还有郭大人手下个个都是精兵强将,你实在是担心太过……”
虽然心头还是有些不妥,但顾瑛慢慢收了眼泪重新放下心来,像是安慰自己一样喃喃道:“肯定是我瞎担心,哥哥一定会好好的!”
性情有些跳脱的寒露已经很好的适应了顾家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