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权臣之后 第59节 (第2/2页)
他语气愈发的冷,道:“你想回顾家?”
兰妱听出他的怒意,忙摇了摇脑袋,道:“不,不,他们既然是做大官的,他们不要我,我自然也不会要他们,我不会稀罕。只是我想知道,若是我真的不是兰家的亲生女儿,我阿爹......他们既然已经拿了那个顾家的三百两银子,或许,以前还拿了更多,那么他们再为了十两银子卖了我,以后我便再也不欠他们什么了。”
说到这里,她脑中闪过母亲一向疼爱自己的模样,心里痛了痛,可是他们都要把自己卖到那种地方了,难道她还要顾念什么亲情不成?她心底很清楚,虽然她阿娘维护她,但最后肯定违拗不过她阿爹还有祖父祖母的。
郑愈的神情缓了缓,他看着她有些犹豫的表情,道:“嗯,所以你想要怎么办呢?”
兰妱咬着唇,好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哥哥,你,你能买了我吗?”
郑愈诧异之中就听到她急急道,“是假的,哥哥,我以后定会还你银子,只是我还小,就算我借了你银子,给了他们,他们肯定还是不会放过我的。哥哥,我,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能干活,我什么都能做......”
说到这里兰妱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想到了他们认识的第一次,她也说,她能给他干活,可是后来她什么也没干,吃了他的,喝了他的,还让他给自己守了一夜,后来更是赖上了他蹭吃蹭喝。
脸红之后她却又忍不住眼中心中的酸意,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她并不想给他添什么麻烦,她也不想改变他们的关系,让他以为她会缠上他。
泪眼朦胧中,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就有些哽咽道,“哥哥,你买了我,我可以去育婴堂,我识字,还能干活,我可以带那里的婴孩,煮饭洗衣教孩子们认字,我什么都会,我不会麻烦你。”
她自己还是个孩子。
郑愈都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滋味,他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水,道:“好,不过你不用去育婴堂,我过几日便要去燕州,听说会有一个很大的宅子,你一个人不害怕的话,就住在里面替我看守宅子吧。”
他刚被提升为燕州卫都指挥使司从三品的指挥同知,翌日就会离开。原本他过来这里,心里一直都是堵着的,可此刻他对她说完这些话,心情却突然好起来。
他说完,看着她一脸震惊的模样,心情很好的笑了笑。
其实养着她也没什么,她吃得少,他还养得起。
他的生活就像这一望无际的雪山,原本无一丝生趣,可她懵懵懂懂地闯了进来。他喜欢她的眼睛,清澈到空寂,无一丝杂质,看见他时,却笑得如同雪中花开,美得令人无法抗拒,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眼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拿了帕子慢慢帮她擦了擦脸,道,“今日你先回家去,我会安排一位夫人过去接你,你不必说什么做什么,等她处理完,跟着她离开就好了,她会把你送给我的。”
兰妱便这般浑浑噩噩的回了家中。
***
兰妱回到家时,家中气氛有些异样。
倒不是因为她不见了,她有时也会一早就去外面拾些柴火回来,所以不见上一会儿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她空手而归,兰老太太看见了微有诧异,却也没说什么。
孟氏眼睛红肿,看见她回来就招呼她去吃早膳,难得的竟然有一小块灰黄的馍馍,那稀粥上面还飘了两片蛋花,里面也有点米粒的影子。兰老太太看见了那小块馍馍动了动唇,兰二婶在一旁也撇了撇嘴,但难得的,竟都没说什么,就是兰娇,眼巴巴地看着,咽着口水,也没抢上前来要。
兰妱用勺子拨着这稀粥,感觉到母亲看着自己悲哀难过的目光,还有大家的反常,心里却更凉更清醒了些,她知道,众人这个样子,想来是已经协商出了一个结果了,大家都知道,唯是瞒着她而已。这一小块灰黄的馍馍和飘着两片蛋花的稀粥,约莫就是她的断头饭而已。
***
晌午的时候,果然有夫人上了门,不过不是一位,而是有两位。
先是艺坊老板姚夫人,然后姚夫人坐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开场白尚未完,就又来了一位,这一位,兰家人不认识,但姚夫人在这林州开了这么一大个艺坊,自然清楚得很,这是林州卫卫指挥使周原的夫人周夫人。
姚夫人心中甚是诧异,这位周夫人是京中贵女,刚嫁给周指挥使不满一年,以前周指挥使还偶然会和同僚去艺坊喝酒,可自从这位夫人嫁了过来,便连个影都没见过了。
她到兰家来做什么?
她转眼看兰家众人,眼中也是诧异意外,甚至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自己,便知兰家人怕也是不知情的了。
但姚夫人是个人精,她给周夫人请了安,看到她的眼神示意,又笑道:“你们要做什么就继续,不要因为我就打断了你们说话。”
她心中暗惊,但想到这交易也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她也没逼良为娼,不必要心虚,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而兰家约莫也只以为这位夫人也是艺坊背后的老板之一,和周夫人一同来相看兰妱的,意外之后请了她坐下,便也不再理会她。
上午的时候兰老太太已经把事情跟兰妱说过了,见兰妱沉默不语并无哭哭啼啼还松了一大口气,心道,到底是小孩子,不懂,怕是相信了她的话,只以为那艺坊有的吃有的喝,还能每日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是个好去处。
此时兰老太太就把兰妱唤了出来给姚夫人行礼,对姚夫人道:“夫人,以后我们的孙女就交给你了,这孩子,在我们落难之前也是家里娇宠着长大的,若不是没有办法......”
她说着话就状似十分难过的抹了抹泪。
周夫人就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此时姚夫人已经有些如坐针毡,她硬着头皮作了个笑容对兰老太太道:“老太太放心,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你们把她交给我,我定会像对待自个儿闺女般好好待她。”
她说完就转头看了自己身后的婆子一眼,那婆子便端上了一个盘子,上面放了十锭每锭一两的银子,下面还压了两纸文书。
面色暗沉的兰父取了文书,仔细看了看,便又将那文书递给了自己的母亲兰老太太。
兰老太太叹了口气,却是没有接那文书,只对兰父道:“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吧。”
这一签,兰妱便就是艺坊的人了,生死旁人都再不能过问。
“等等。”
“且慢。”
兰父刚蘸了红泥,正待按下手印,却是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红肿着眼睛的兰母孟氏,一个是坐在上面的周夫人。
周夫人听到孟氏出言,挑了挑眉,看向孟氏,道:“这位夫人,你想说什么?”
兰老太太和兰父听到孟氏出声,脸色却俱是沉了下来。
兰父斥道:“恵娘!”
孟氏却没理会他,她看了一眼这一上午都木木呆呆的兰妱,泪水忍不住又落了下来,她跪向姚夫人,道:“夫人,我听说你们艺坊也会收学徒,只签十五年身契的,过了十五年,还是自由身,能不能让我们阿妱也只签上十五年?”
“恵娘,你胡说什么,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兰父急急斥道,“你这是不管父亲的死活了吗?你怎能如此不孝?”
只签十五年,且不说艺坊肯不肯,现在最多也只能换来一小袋米,前面几年都是拿不到银子的,等将来阿妱能献艺了,又得人捧,才可能每月得些银钱。一小袋米,能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