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江南好 (第2/2页)
陈赐将手上板斧甩了几个旋,抛起又接住,显然是在显摆自己的惊人臂力。他斜眼李秦,看着这书生的细胳膊细腿,一脸鄙夷道:“咋地,你说老子想做啥?老子现在可问你了,你得好好回答,不就是想让老子接你的话茬么?读书人,呸。”说着还朝旁边吐了口唾沫。
二蛋朝后退了几步,心中庆幸不已,还好自己早有准备,这唾沫差点吐在他鞋上。
李秦抬手摸了摸鼻尖,“我觉得木墩子你是想跳起来给我修脚。”
众匪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陈赐那张黑脸腾地像是着了火的木炭,泛出羞恼的红光,他整个人瞬间跳起,一跃之下,双脚竟然高过马头,此刻板斧立劈而下,看来是真的想将眼前的李秦斩做两段了。
端坐于马上的李秦岿然不动,甚至是李秦座下的这匹马,也没有半分受惊的感觉,此刻高昂头颅,盯着那跃起的陈赐,鼻孔中喷出两道温热的气流,发出的声音恍似人的嗤笑一般。
这一板斧板斧声势惊人,但却没有真的劈下,此刻,板斧悬停在李秦的鼻尖处,没有了继续往下劈斩的势头。
陈赐,脚尖点在马头之上,面上的表情由怒转为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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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再转为震惊。只是片刻,那马便开始晃动头颈,陈赐怕真个斩了这书生,一个后翻轻轻落地。
“你小子可以啊,老子以为你会吓出一裤裆的屎尿屁呢!”
李秦摇摇头,“其实是吓懵了,腿都软了。”说着,指了指自己抖动的双腿。
陈赐扛着板斧骂道:“你奶奶的读书人,没一句实在话。”
李秦笑了笑没做争辩,装的确实不像,示敌以弱,实在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情。他太懒了,懒到懒得在这群蟊贼面前演戏,毕竟也没什么看客。
树后,有个瘦小的男人钻了出来,正是连鬓胡陈赐的大哥,他与众匪打扮不同,也是书生打扮,只是身材瘦小,显得一身衣袍空空荡荡。
一截树枝打在陈赐腚上,大哥发话了,“你奶奶的,没念过书的蛮子,我们读书人是你能瞧不起的?还把大哥我一起骂了?老……我哪次和你们说的不是实在话?”
一个老子给他硬生生憋了回去,看的李秦都想笑了。
那书生打扮的瘦弱男人转过头拱手道:“在下江南道杜荣,人送外号书生剑,不才,在此地做些生意,今日相遇也算有缘,二位不妨到我府上小住几日,二位只消留下些银钱,在下与弟兄们定让二位吃饱穿暖,到时,甚至可以得到在下所赠的两首小诗哦!”
李秦笑呵呵道:“没时间。”
杜荣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说道“那也好,不如二位买些诗稿如何?保管全是在下所作!”
范荼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说道:“没兴趣。”
李秦下了马,抻了抻胳膊,扭了扭腰,“玩够了,还请,不要挡道。”
在众匪眼中下马的这位书生,突然便消失了,再出现便是合围圈外,合围的一圈子蟊贼大约有个五十号人,其中挡在向南方位的那条路上本也有不少人,此刻空空如也。
再看路边,树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蟊贼,哼哼唧唧起身不得。
只有一人挡在李秦身前,正是那被戏称作树墩子的陈赐。
陈赐手持板斧如临大敌,李秦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尽管前冲。
“陈赐,退下。”
陈赐默默让开了挡路的身子,眼睛始终盯着李秦,倒退着走到了瘦弱男人杜荣的身边。
杜荣长叹一声,“还真就不理解你们这些高手了,图个什么劲啊,高来高去的多好,江湖水浅,我这艘小船算是触了礁了。”
始终未曾下马的范荼轻笑了一声,一股现场只有陈赐与李秦二人能察觉到的惊人气势突然从他身上腾起,他黑白二气一闪而逝,陈赐瞬间汗如雨下,那份气势转瞬即来转瞬即逝,却也让陈赐再不敢造次。
范荼环视一众蟊贼,最终将视线停留在杜荣身上,“我现在倒是对你的诗稿很感兴趣了,全数买了,不知值几两银钱?”
杜荣楞了半晌,小心翼翼问道:“白送?”
范荼摇了摇头。
杜荣狠了狠心,道:“在下愿意多出十两白送与你。”
范荼哈哈大笑,马蹄轻踏,像是踏在了众匪的心上,众匪拔刀怒视眼前这人,不敢有丝毫轻视。马停在杜荣身前,范荼自怀中摸出银票数张,轻轻抛给杜荣。
杜荣从怀中取出数张折叠整齐的纸稿,双手呈上,递给马上那人。
范荼结过纸稿,一拉缰绳,避开众匪,向南而去。
李秦也默不作声,取了马,驱马跟上。
身后的杜荣望着那二人乘马远去的背影,狠狠地擦了把汗,低头再看手中银票,三千两!
范荼偏过头看了看跟上来的李秦,转头望向南边,像是已经看见了那片洞庭湖,看见了那座日月潭,他开心地笑了起来。
三千两怎么够?便是三万两也值得啊。至于为什么值得,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马蹄南下正是冬日,群雁北归又是何时?望着江南的冬景,范荼没来由地走起了神。
江南好啊,风景旧曾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