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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同姓夫妻 (第2/2页)

老婆孩子离得那么远,没什么家务事。觉也睡得差不多了,漫漫长夜如何度过?结果他就想到了打牌。最开始是邀请同校的教师到他宿舍里抹长牌。后来改为打麻将、推牌九。再后来发展到摇骰子赌博。参加赌博的人员范围,也从牌坊中学扩大到周边几所学校,有时附近村庄和花园镇的赌徒也来参与。

程彩清那间十几平方米的单身宿舍,成了远近闻名的赌窝子。

因为迷上了赌钱,他对老婆和女儿的惦记明显不如从前,有时周末也懒得往杨岗公社跑。至于他在赌场上的战绩,并非程芸所怒斥的那么悲观。真实情况是,程彩清赢得多、输得少。他赢了钱之后,总是在程芸面前说输了,或者谎称保本,不通报实情。这才导致程芸把他看成了“败家子”。

败家子就败家子吧,他才不想去逞那个强呢!逞强的结果,只会是自己的战果被程芸没收。他宁愿用赢的钱去弥补老婆上班的亏空,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经济底细。

参加完王加根和方红梅的婚礼,就到了“五一”假期。程彩清突然记起自己好几个星期没去看望老婆和女儿了。放假的当天,他骑上嘉陵摩托车,风驰电掣般赶往杨岗公社。

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黑下来了,早已过了供销社下班的时间。他直接去了程芸母女俩住的宿舍,却看见门上一把锁。

她们去哪儿了呢?程彩清询问住在隔壁的程芸的同事。

邻居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程老师您还不知道啊?程芸早就没上班了。她跟着一群放录像的走了,听说是去帮助别人卖门票。”

这回轮到程彩清瞪大眼睛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程芸的同事介绍说,一个月前,杨岗街上来了一个流动录像放映队,听口音似乎是从河南那边儿过来的。他们租用街上的电影院放录像,放的多是武打片,有时也偷偷摸摸放一些让人脸红耳热的黄色片子。引得四邻八乡的农民跑到街上来看稀奇,生意特别火。程芸抱着欢欢去凑热闹,结果被放映队的头儿盯上了。

那头儿虎背熊腰,长得圆滚滚的,留着小胡子,穿着花衬衣,抽着比手指头还粗的雪茄。他主动与程芸拉话,说放映队正好差一个售票员,包吃包住每月工资一百块,问程芸愿意不愿意干。

一百块呀!自己每个月累死累活上班才三十多块钱,还经常拿不到手。程芸二话没说,爽快地答应了。就这样,她成了录像放映队的售票员。在街上帮助别人卖了几天门票,又随放映队一起“流动”到其他地方去了。至于具体去了哪里,程芸的同事也说不清楚。

程彩清听到这里,肺都快要气炸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腰里别着一把尺把长的刀子,骑着嘉陵摩托车四处打听。跟踪追击,终于在黄冈地区麻城县的一个小镇子上找到了那个录像放映队。程彩清黑着脸找到放映队的头儿,看到那人五大三粗,酷似《水浒传》里面的黑李逵。人家是河南人,说不定还在嵩山少林寺练过呢!他估计自己不是那家伙的对手,而且找不出寻别人麻烦的理由。别人只是录用他媳妇当售票员,又没有对他媳妇做什么。

他于是打消了“扬眉剑出鞘”的念头,很大度地与放映队头儿握了握手,不痛不痒地警告了几句,就带着程芸和女儿欢欢离开了。

他再也不敢让程芸去杨岗供销社上班了。这种蠢猪一样的婆娘,你还指望她挣工资?弄不好连人都被别人贩卖了,还要搭上他们的女儿欢欢。就让她在家里呆着吧!带孩子,做家务,反正这些事情也是少不了人干的。

因为抹牌赌博筹码的不断加大,程彩清已经不在乎程芸每个月那几十块钱的工资了。他一个晚上的输赢,往往都是几百元甚至上千元。稍微把张子捉稳一点儿,一次的收益,就抵得上程芸干一年。

程彩清把抹牌赌博当成一条生财之道,作为养家糊口的主要收入来源。他的这种战略思想,得到了程芸的高度认同和积极响应。夫妻二人经常在家里研究打牌的技巧,争取做到战无不胜,想方设法把别人的钱弄到他们的口袋里来。

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抹牌赌博的输赢,在很大程度上靠运气。既然起心通过这一途径捞钱,他们就得想办法增加胜算。直白地讲,必须想办法作弊,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出老千”。因为赌场设在他们家里,程彩清享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除了常规的作弊手法,他还与老婆协作配合,产生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管是抹长牌还是打麻将,程芸总是饶有兴趣地站在旁边观战。看着看着,她就会时不时地咳嗽、打哈欠、打喷嚏、举起左手或者右手理头发、摸耳朵、捏鼻子、捂下巴。其实,她的每个动作都有特定的含义,都是在向老公发信息。程彩清自然心领神会,而牌场上的其他人则一无所知。也有赌场经验比较丰富的老手,提出不允许旁人观看的要求。遇到这种情况,程芸就重操旧业,恢复她“营业员”的身份,开辟新的赚钱门道儿。她到邹肖村代销店买回饼干、面包、啤酒、饮料和罐头。到了深更半夜,当赌徒们饿得眼睛发花的时候,她就以超出买价数倍的价格出售。

王加根和方红梅的新邻居,就是这样一家人。

牌坊中学的五排校舍中,有四排的朝向坐北朝南,唯有最南边的那排校舍坐南朝北。这排校舍的后面就是学校的南院墙。院墙与校舍之间的距离只有两三米的样子,形成一条狭长的死胡同。除了初一两个班的教室外,另有三间宿舍。加根和红梅占了一间半。程彩清占了一间。还有半间是学校堆放体育器材的杂物间。这个杂物间的钥匙掌管在体育老师手里,使用权其实还是属于程彩清。

搬入新家之后,王加根和方红梅原来住过的两间宿舍的钥匙仍然在他们手里。邹贵州没有催,他们也就没有急着给。因为考虑到将来油漆家具时味太重,他们有可能要回到“故居”暂住一段时间。交了钥匙,将来又得去找学校要,比较麻烦。

每天晚上,王加根和方红梅在昏暗的白炽灯下看书写字的时候,总会听到隔壁传来哗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扯皮争吵的声音。那种热火朝天的嘈杂,一直延续到深更半夜,甚至通宵达旦都不停息。

看书看累了,或者感觉写文章没有灵感的时候,王加根和方红梅就会放下书本和钢笔,相对而坐,聊聊天。他们讨论和商量的话题,是如何安排即将到来的暑假。

暑假有两个月不上班。这是教师职业的特别待遇,也是唯一让其他行业的人们羡慕和嫉妒的地方。不过,对于薪水低、收入少、一年上头难得攒下几个钱的中小学教师来说,这种“特别待遇”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意义。有时,他们甚至为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假期而犯愁。

方红梅收到了湖北大学的面授通知,七月中旬要去武汉。通知要求学员自带行李,这让她遇到了一个小难题,因为家里没有那种适合于铺在单人床上的凉席。本来,她在方湾中学教书时曾经买过一床竹编的凉席。工作调动后,留在了方湾菜园子村的家里,后来又被腊梅带到孝天一中去用了。

她打算放假后去孝天一中,把那床凉席拿回来,带到武汉去。

王加根住院期间垫付的医疗费,到现在还没有报销回来。家里每花一分钱都必须精打细算,根本就挤不出买凉席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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