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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名落孙山 (第2/2页)

加根父女俩的突然出现,让马静两口子大吃了一惊。他们马上表现出非常热情的样子,把抱着孩子的王加根迎进家门。

马静抱起一岁多的儿子,让小家伙来看叔叔怀里的小妹妹。

寒暄的同时,王加根环视了一下马静的家。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这里并非方红梅所说的“二居室”,而是一通间房隔成的两个半间。里面是卧室,外面的客厅。总面积大概有二十来平米,屋子被褐色的家具挤着满满当当。所有家具的样式都很普通,谈不上新颖,更算不上新潮。书柜里满是灰尘,东倒西歪地摆放着几本数学书(马静和周哲凡都是数学教师)。没有电视机,没有冰箱,没有收录机,室里唯一的家用电器,只有一部“海鸥牌”落地电风扇。

这就是方红梅津津乐道、羡慕不已、进而自惭形秽的马静家?

周哲凡腰间系着一条围裙,看来是准备做早饭。他到门口打开蜂窝煤炉,搁上铁锅。把一碗剩饭炒热后,又上了点儿水锅里,准备煮面条。因为水还没有烧开,周哲凡端起那碗剩饭,边吃边回到房间。

“我不吃面条!你要是把饭吃了,就到食堂去给我买馒头。”马静气呼呼地说,“天天吃面条,哪里咽得下?人一见到面条就想吐。”

周哲凡愣怔在那里,端碗拿筷子的手都停止不动。

他把那碗剩饭搁到小餐桌上,往马静面前一推,同样有点儿恼火地说:“好好好,米饭给你吃。我去吃面条。”

见此情景,王加根感觉有点儿难堪。

他以给欣欣端尿为借口,向马静一家人告辞,逃跑一般地离开了这栋筒子楼。

周哲凡是地区教院的讲师,马静在孝天城教书,两个人工作,抚养一个小孩,日子怎么会过得如此寒酸?连买馒头过早都舍不得!

中午与方红梅谈起马静的现状,两人嘘唏不已。

他们这才发现,不只是农村教师待遇低下,生活艰难,城市里的教师也强不了多少。

打开收音机,突然听到有关高考的新闻。hUb省高考录取分数线已经划定:重点大学五百一十五分,本科五百零五分,专科五百分。

听到这条新闻,王加根和方红梅都默默无语。

中专录取分数线虽然还没有出来,但基本上可以肯定,腊梅的分数绝对没戏,敬文的也比较悬。也就是说,他们几年的努力又付诸东流!家里人的希望再次破灭了。

命运就是这么残酷无情。

方红梅泪流满面地对加根说:“明天面授结束。你还是一个人回花园吧!我带着欣欣去方湾,看看敬文和腊梅。另外,我想让爸妈帮我们找一个保姆。我的产假满了,开学就得上班,欣欣没人带怎么行?要是找到了保姆,快开学的时候,我就和保姆一起带着欣欣回来。”

第二天,王加根把红梅娘儿俩送上去方湾的长途汽车后,就孤身一人坐火车回了花园镇。

快到牌坊中学大门口的时候,听到部队抽水房里传出播放电视连续剧的声音,王加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悬在他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上帝保佑!电视机还在,而且是好的,没有被弄坏。

他走下台阶,进入部队抽水房,见屋里坐着广广黄和肖金平。

两个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连续剧。

“回了!”广广黄站起身来与王加根打招呼,敏感而又主动地问,“你是不是来拿电视机的?”

王加根说不着急,等他把家里收拾一下再来拿。

肖金平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告诉王加根,办公室里有他一封信。

“是编辑部来的吗?大信封还是小信封?”王加根急忙问。

肖金平回答:“小信封。好像是潜江县哪个农场寄来的。”

王加根显得有点儿失望。不过,他还是和肖金平一起离开部队抽水房,往学校里面走去。

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校园里的甬道湿漉漉的。操场上杂草丛生,长得相当茂盛,有些地方已经齐腰深了。远远地,王加根看见他家门前的槐树上系着晾衣绳,心里又产生了对敬文的不满。

他先跟着肖金平到办公室拿信。

拆开信封,一边看,一边往家里走。

信是王厚义托人写来的。信里说,王厚义和胡月娥带着两个女儿已经搬到了潜江县江汉农场。落户手续全部是在江汉农场当副场长的王厚道帮忙办理的。他们夫妻俩在农场办的砖瓦厂上班,每天的工作就是打土坯,做砖瓦,比在王李村种田种地要轻松得多。加叶加花在农场里上幼儿园。一切都比较顺利,叫加根和红梅不用挂念。王李村老屋的钥匙交给了本家二爹,由他们家帮忙照看着。但王厚义觉得这不是长远之计。因为“屋靠人撑”,房屋长期没人居住,就会逐渐破败,甚至垮塌。他还是想把房子尽快处理掉。卖房的钱全部存在银行里,以备将来家里大人小孩急需之用。

“这是祖业。我绝不会乱花一分一文,免得外人说闲话,戳我的脊梁骨。我背不起那个骂名!”王厚义再次在信里重申。

看着信,王加根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自家门口。他把门口树上的晾衣绳子解下来挽在手上。然后,掏钥匙打开家门。

一股浓重的霉气扑鼻而来。

客厅的地面和橱柜上,到处都是啤酒瓶、汽水瓶、桔子汁瓶、葡萄酒瓶。橱柜的玻璃门没有关,打开的半边儿竟然结了蜘蛛网。橱柜台面上摆放着两个茶杯,里面喝剩下的茶叶水,已经起了一层白霉。

走进厨房,红塑料桶里装着半桶用过的脏水。买菜的竹篮滚在地上(这可能是老鼠的杰作)。筲箕搁在蜂窝煤上,里面满是辣椒籽,还有两个蔫茄子。案板上长了霉,砧板上放着半碗变质的剩稀饭。挨着瓷碗的铝盬子,油腻腻的,长满了绿毛,大概是炖了汤后没有洗。碗柜上层撒满了生粉、味精和饭菜,不堪入目。打开柜门,里面有半碟未吃完的油炸花生米。几块咸萝卜已经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王加根回到卧室,见他和方红梅的结婚照平放在四屉柜上。

帐子没有挂,毛巾被没有叠,枕头和枕巾随意乱扔。床单上脏兮兮的。录音机没声音。电风扇摇摆失灵。台灯不亮了。羽毛球拍和《青年夫妇卫生指南》不翼而飞。蚊帐上烧了个大窟窿……

眼见平时整洁的家被糟蹋成这个样子,王加根气不打一处来。

敬文这种人,没尝过生活的艰辛,根本不知道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他只知道索取,从来没想到奉献。虽然有时口里说得条条是道,实际上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根。还没有飞黄腾达,就开始嫌弃生他养他的家乡,嫌弃父母和亲人。他自己没赚一分钱,却总是想着过花天酒地的生活,甚至看不起那些为他提供生活来源的人。假如他考上了大学,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不知道会抖成什么样儿,恐怕要飞到半天门儿里去过日子。

敬文考不上大学是必然!考不上大学是活该!他这种人,就不应该考取任何学校,回菜园子村去当农民最好!让他在农村老老实实地劳动,体验一下生活的艰辛,懂得钱来之不易。尝过生活的酸甜苦辣之后,再看他能否有所改变。

王加根愤愤不平,怒不可遏,开始收拾家里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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