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兴师问罪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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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加根去向副校长肖玉荣请假时,没有获得批准。原因是,这天下午初三毕业班合影,学校已经请好了摄影师。
也是,毕业班学生与老师合影,他这个初三(1)班班主任怎么能够缺席呢?王加根于是与方红梅商量,今天暂时按兵不动,兴许下午或者晚上敬武就会回来的。万一没有回,明天他再出门去寻找。
下午组织学生合影时,王加根一直心神不宁,总幻想着敬武能够突然出现。但是没有。直到晚上十点多钟,他去男生宿舍查看时,敬武还是没有回学校。
第二天上午,王加根把自己的课程往前调,上完第二节课,就前往花园火车站赶车。
到孝天城后,他先去孝天一中,找在那儿复读的腊梅。
腊梅这丫头学习不能说不用功,但升学之路却艰辛坎坷。高考落选后,现在继续在孝天一中复读。她初中读了四年,高中也是四年,加上小学五年,已经上了十三年学。她和姐夫王加根是同一年出生的,小王加根的月份。王加根已经工作好几年,结了婚,有了孩子,她却还在为考学拼命。
唉,眼睛都快读瞎了,也真够难为她的!但是,生在农村,无依无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除了读书,又别无其他的途径。不管多么苦多么难,不管心里愿意不愿意,也只能去挤这条独木桥。
今年马上又要高考了,但愿这丫头好运!
见到姐夫哥,腊梅显得特别高兴。嘴一直不闲着,叨叨的都是高考复习的事情。她说,考试一天天临近,精神越来越紧张。好多同学都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为了补充能量,大家都到隔壁的孝天市一医院打氨基酸。因为怕耽误时间,不少学生让护士扎好针管后,就提着氨基酸瓶子回学校,坐在教室里一边看书一边吊水。教室如同医院的注射室,显得特别壮观和好玩儿。
“你打了吗?”王加根随口问道。
“我才不打那东西呢!我能吃能睡,花那冤枉钱干嘛?”腊梅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鬼知道氨基酸能不能补充能量!都是心理作用。不过,也有同学说,打过氨基酸之后,感觉精神强了许多。”
腊梅的话自相矛盾。
王加根一听就明白,她并不是完全不想打氨基酸,而是舍不得花钱。加根真想把准备给敬文的那三十元钱给腊梅,让她去打几瓶氨基酸,又担心这样做惹出新的矛盾。他记得下午出门时身上带了五十多块钱,于是从其中抽出两张十元票,塞给腊梅。
腊梅客套地推辞了一阵儿,最后还是收下了。
“敬武现在怎么样?马上就要中考了,他有没有一点儿希望?”腊梅突然这样问。
看来敬武没有来过孝天一中。为了不影响腊梅复习,王加根含糊其词地回答,敬武看上去情况还好,只是学习成绩太差,通过预考的希望不大。
告别腊梅,他迅速前往孝天地区财贸学校。见到敬文时,他直截了当地问敬武来过没有。
敬文一脸疑惑地摇摇头,问他弟出了什么事。
王加根于是简单地说了敬武的情况。然后,把带来的三十元钱交给他,就心急火燎地离开了。
坐在开往方湾的长途汽车上,王加根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虽然他平时生起气来对敬武比较凶,说出来的话也不中听,现在敬武不声不响地跑了,他又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敬武的人身安全。如果他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岳父母交待?还有外界舆论的压力。敬武确实不听话,但他平时的所作所为,外人并不清楚。别人只会看表面现象,认为他离家出走,是因为王加根在撵他。大家都会认为王加根心胸狭窄,容不下小舅子,不近人情。这两天,学校里已经有教师在议论,班上的学生看他的眼光也有些异样。
汽车的颠簸和浓烈汽油味,让王加根感到很难受。他不停地作呕,几次都差点儿吐出来。离方湾还有两三里路时,他实在难以支撑下去了,就叫司机停车,提前下车了。
浴着冬日的寒风,他开始往菜园子村方向步行。
敬武是不是回家了?要是待会儿见到他,该说些什么?在岳父母面前,如何去解释这件事情?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着这些问题,感觉这样的关系真是太难处理了。
到了岳父母家门口,见大门紧锁着,家里没有人。已经到了吃晚饭的钟点儿,人都去哪儿了呢?问左邻右舍,他们也不清楚。
王加根只好去方湾卫生院。
在医院食堂,他见到了正忙着开饭的丈母娘。丈母娘说,红梅她爸去亲戚家送礼了,她临时到卫生院顶班。
王加根问方湾卫生院的电话怎么一直没人接。
正在吃饭的医生和护士抢着回答,电话机一个月前就坏了,没人修,也没人换。整个医院就这么一部电话机,与外面联系一点儿也不方便。
忙完食堂的事情,王加根和丈母娘相跟着回菜园子村。
路上,两人自然而然地谈到了敬武。
方母说,敬武昨天回来过,说天气冷了,怕有倒春寒,回来拿了件棉衣,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听到这儿,王加根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他蜻蜓点水地提到,敬武回家没有跟他们打招呼。他和红梅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方母嗔怪道,对小儿子的不辞而别感到很气愤。
回到菜园子村,方母开始做晚饭。
让王加根感到奇怪的是:家里明明有锅有灶,柴禾也是现成的,但丈母娘却把鱼肉和蔬菜拿到邻居家,借用别人的锅灶炒菜。饭菜做好后,再端回家里。
“家里这几天吃斋,锅灶上沾不得荤腥。我下礼拜准备去黄陂木兰山拜佛。今年腊梅考大学,敬武考中专,求菩萨保佑他们。别人都说,木兰山的菩萨还是蛮灵的。”方母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听到这儿,王加根感觉有点儿心酸。
方母又问欣欣听不听话,说自己特别想,有时欠得流眼泪,可家里又走不开。
王加根宽慰道,欣欣乖得很,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把她放在地上,松开手能够站一会儿,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走路了。
晚上突然风雨交加。雨点打在瓦楞上噼噼叭叭地响,风穿过千疮百孔的土砖墙,屋里冷飕飕的。
王加根缩卧在被窝里,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望着漆黑的屋顶发呆。
也不知敬武回牌坊中学没有,他会不会跑到其他地方去?真让人担心啊!岳父母满怀希望地把他托付给我们,跟着我们上了三年学,结果却弄成这样一种局面!想起这些,王加根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他又突然记起带来的钱给腊梅和敬文之后,身上只剩下一块多钱了。如果绕道孝天城回家,路费都不够。看来返程只能从方湾步行到肖港火车站,搭火车到花园镇。
为了赶最早的一趟火车,他凌晨四点半就起床了。接过丈母娘递给他的雨伞和手电筒,顶风冒雨往肖港火车站赶。外面一团漆黑,地上满是泥泞和水坑,没有手电筒,根本就没办法行走。
雨依然在下着,还夹着冰雹,打在雨伞上叮咚作响。由于风太大,雨伞被吹得左右摇晃,雨水不时飘到王加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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