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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毛不拔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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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王加根收到了梁雯的来信。读过信,他才知道稿子变成那样儿的原因。

梁雯说,有一个周末,她带着小说手稿回黄陂老家,本想认真地读一读。没成想,那稿子落到了四岁的侄儿手上。

小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手稿就撕,几乎把那本稿子变成了一堆纸花。

她气得大吼大叫,在侄儿的屁股上狠狠打了几巴掌。

返回学校后,她买了两卷透明胶,从那堆纸花中清理出碎纸片,一页一页地粘好。这项工作多半是在学校图书馆里进行,整整耗费了她两个星期的课余时间……

捧着小说手稿和来信,王加根心里如同翻倒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自结婚以来,方红梅对他的文学创作基本上不怎么过问,也很少读他写出来的稿子。有时,他硬把稿子塞到老婆手上,方红梅也是一目十行地浏览,而且贬得一钱不值。与在孝天县师范学校读书时相比,“一审编辑”已经判若两人。

现在突然冒出个女大学生,如此珍惜他的劳动成果,简直把他当成了名人。一个人最大的快乐,莫过于自己的劳动得到别人的承认和尊重。梁雯的崇拜和尊敬,极大地满足了王加根的虚荣心。他于是自作多情地回了一封信,语句再也不是干巴巴的。如同面对老朋友,倾诉了自己内心的委屈和苦闷,透露了眼下的尴尬处境。

梁雯马上回信安慰王老师,对他“甘作绿叶”“甘为人梯”的无私奉献精神予以充分肯定,表示自己坚决支持王老师的正确选择。

她还说,自己大学毕业后,准备申请到牌坊乡任教,争取与王老师成为“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王加根非常感动,但还是劝梁雯不要意气用事。在毕业分配尤其是职业选择问题上,一定要慎重。像她这样的天之骄子,应该有一个更远大、更美好的前程。就算当教师,也应该争取留在大城市,怎么能够申请到牌坊乡这样的农村呢?

……

参加完方敬文和李华的婚礼,就到了一年一度的中考和教师职称评审。忙完中考和职称的事情,就进入了暑假。

王加根开始给下一届初三学生补课。

方红梅在家里带孩子,为最后一次面授学习和函授毕业考试作准备。

虽然和往年的暑假没什么区别,做的还是那些事情,但他们明显尝到了被人冷落的滋味。特别是王加根,调动没搞成,又闹得满城风雨,坏了人们对他的印象,已经有点儿灰溜溜的。

天太热了。每天的最高温度都在四十摄氏度左右,低温也有三十摄氏度。他们一家人从早到晚呆在校园里,哪儿也不想去。一日三餐,洗衣拖地,除了这些必干的家务,什么事情也不想做。家里的电扇一刻也不能停地旋转,停下来了,人就坐立不安,浑身淌汗。学校的电视机坏了,不然,还能用看电视消磨时间。这样守在蒸笼一样的屋子里,简直不知道日子该如何打发。

这天吃过晚饭,方红梅提议一家人出去走走。说是白天黑夜关在校园里,人几乎要成精神病。

王加根表示同意,他也感觉自己如同笼子里的困兽,憋闷得要发疯。

欣欣左手牵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一家三口兴致勃勃地走出了牌坊中学。

从学校大门口到107国道,新修的那条宽敞的大路,使得牌坊中学的交通更加方便。正在他们商量是向北去铁路技校,还是去107国道的时候,王加根发现正对学校的那条大路上,急匆匆地走过来一个人,似乎还在喊着他的名字。

借着火红的夕阳,王加根定睛瞅了瞅,发现那人是他父亲。

王厚义一手拎着个黑皮包,一手托着个大西瓜,笑逐颜开地朝他们走来。

王加根赶紧跑过去,接过父亲手里的西瓜,领着他回家。

王厚义说,这半年来他一直记着他们一家三口,为他们担心。他是特意从汉南厚道那儿赶过来的。

“还没吃饭吧?”王加根问。

“没呢。在你三叔那儿吃过午饭,就坐轮船到汉口,又从汉口坐火车到花园,从花园火车站走过来的。”王厚义气喘吁吁地回答。

王加根去后院子里摘了两条丝瓜,扯了些白菜,交给方红梅打理。然后撬开蜂窝煤炉,炸花生米,煎鸡蛋。简单地炒了几个菜,又发现家里没有酒。他赶紧一路小跑,到门卫老宁那儿借了一瓶白酒。

酒菜上桌后,方红梅就带着欣欣出门了,说是去操场上走走。

王厚义自斟自饮,一个人狼吞虎咽。

王加根开始为他爸准备晚上睡觉的地方。客厅与厨房之间做有一堵隔断墙,形成了一个小隔间,摆放着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柜和一张桌子。平时这里是书房,来了客人就可以做客房。

“你在忙什么?”酒过三杯,王厚义突然对着儿子喊了起来。“叫你喝酒你又不喝,来陪我坐一会儿嘛!”

王加根于是从后面来到客厅,坐在他爸对面。

王厚义借着酒性,七七八八地叨叨起来。

他说,上次从胡家湾回江汉农场之后,他就去汉南找厚道,叫他帮忙取三百元钱出来,准备寄给加根。没想到厚道说,那几千块钱办的是一张三年死期存单。已经存了一年半,如果提前支取,这一年半就按活期存款算息钱,划不算。所以,这事就拖着没有办。

“没办就没办!反正我的调动搞不成了,已经泡了汤,再不需要花钱了。”王加根没好气地回答。

王厚义又说,厚道已经调到了武汉,在汉南区宣传部当科长。他老婆也跟着过去了,在汉南人民医院上班。

厚义叫加根抽个时间去找他们,或者给他们写封信,说不定他们能够帮助加根调动工作。

“你三叔还是有些权,熟人又多,我和你后妈到江汉农场落户口、安排工作,都是他帮忙办理的。”为了说服儿子,厚义拿自己作例子。

“不!我不找他!”王加根回答的语气相当生硬,“就算我混得再差,哪怕到大街上讨饭,我也不会去求他!”

“唉!你怎么这么倔?这么不懂事?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三叔,是你的长辈,是你的亲人啊!”王厚义急得满脸通红。

“三叔?长辈?亲人?”王加根怒不可遏地喊叫起来,“他不配这些称谓!”

紧接着,他如同打开阀门的水管,满肚子的苦水直往外喷。

厚道干预他们家的生活,挑拨他父母之间的关系,激化他们家的矛盾;厚道不赡养潜江的爷爷奶奶,把老人送到王李村,又不支付生活费;厚道串通大伯和四婶娘,拒不参加他和方红梅的婚礼;厚道上次来牌坊中学时,指手划脚,盛气凌人;厚道出歪点子,让厚义卖掉王李村的房子,又在这次借钱的事情上,故意从中作梗……

王加根这段日子心情本来就不好,一直没有倾诉和发泄的机会,今天他爸挑起了话头,他便痛快淋漓地吐一吐心里的怨气。

从抨击三叔王厚道,转到揭示家庭内部的矛盾,表达自己的不满。奶奶的惨死。无休止的房产官司。他们拮据清苦的生活,寒酸的婚礼。偏僻孤寂的校园,人身安全没有保障。欣欣无人照料,没地方上幼儿园,在学校里又受隔壁大人和小孩的欺负……

儿子怨气冲天,当父亲的又傻了眼。

王厚义放下筷子和酒杯,既不吃菜,又不喝酒,呆若木鸡地坐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加根见此情景,又有点儿于心不忍,自己开始关阀门:“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说也没什么意义。以后再不要在我面前提厚道,也不要告诉我他当了多大的官,有多大的权。我不会去找他,也不会给他写信!”

见儿子态度这么生硬,王厚义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枉然。

他又拿起筷子夹菜,端起酒杯喝酒。

“胜根的妈死了,你晓不晓得?”王厚义突然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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