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腊祭 (第2/2页)
那用褥子裹住工赐的小侍女还不肯撒手,抬头望向陈伯,陈伯点点头,才肯撒手撤了,随后招呼众人散去。
工赐感觉自己差点被憋死,活动了几下脖子,深吸几口气,刚才的细节他注意到了,看来自己这个少东家的话并不好使,管事陈伯反而能做到行令禁止。
工赐本来就没想过将来把持这个家,之前一直未在意,只想着一找到机会,立马就逃离到相对安定的国度去,却余生了,记忆中这时间段,似乎也就古希腊还算安稳点了。
印象中,古希腊的柏拉图等学者开办学堂,似乎就处于‘孔夫子授学’与‘稷下学宫’之间的时间段,单纯从时间点上来说,东西方文明还都是挺巧合的,东西方文明也各自有相对应的神话故事,以及龙,鬼魂等流传于后世。
工赐甩了甩脑袋,岔开话题道:“对了,陈伯,之前父亲答应要给我找武师,教我练武,为何至今迟迟没有音讯?这事,是交代你办的吗?”
“回少东家话,这事东家有跟我提过,我原本还想着推荐几位好手来着,但这事东家坚持要亲自办,说是一定要为您寻访几名武艺高强的名师,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知道了,对了,年关将至,府内仆役都不用回家祭祀的吗?”
“这事儿少东家有所不知,咱们家府内下人大多是野人,他们祭祀没我们那么多讲究的。”
“野人?”
“哦哦,瞧我这记性,忘了少东家喜欢独处院内,与人交际甚少,想必先生也是不屑于教这些吧。所谓野人,是指原本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周天子分封诸侯,各诸侯会带领国人前来建城,教化,宣扬礼制...
咱们卫国立国几百年了,野人经受了这数百年教化,言行举止其实跟国人差不多,只不过很多习俗他们并没有学去,比如祭祀等,其中也仅有少部分学去了同国人一样祭祀先祖,只不过他们大多没咱们这般礼法严谨...”
工赐发现同样是讲事,这位陈伯比起临时工先生要差远了,不过也足够听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这样,最近大家都辛苦了,陈伯帮我给大家都发放一份红包吧,府中上下每个人都要有,从我例钱里扣。”工赐虽然尚且年幼,但他每月是有例钱的,只不过毕竟家门都没出过,府内一应吃穿用度都有,所以每月例钱都存账房那,从来没有碰过,只知道自己身为工家独子,每月例钱还不少。
“红包?哦,自从少东家出生以来,东家每年都会以少东家的名义发放一份赏赐的,无须动用少东家自己的例钱。”
“这是两回事,陈伯尽管帮我再发一份,只希望大家都能老老实实的干活,少提及关于我的一些闲言碎语,你替我代为委婉转达便好。”
“明白,我这就去办,少东家放心,府内都是老实人家出身的,都说东家宽厚仁德,少东家善良谦逊,但凡有点良心的,就绝不敢妄言主家风言风语。”
“嗯,那就拜托陈伯了,你先忙,府内没你可就要乱作一团喽。”
陈伯高兴地答应一声,赏赐的事可都是肥差,少东家又没具体规定怎么赏,只要账目对的上就行了,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最简单的方式,随便参杂些礼品,最保守的也可收取些回扣;不过想到少东家最后一句似是勉励之语,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对,旋即又想到少东家过了腊祭,也不过才六岁小儿,遂未作多想,喜滋滋地去忙活了。
工赐闲极无聊,背个手在府内漫步,东瞅瞅,西逛逛,这老气横秋地模样,令府内仆从忍俊不禁,几位胆大的侍女更是掩嘴偷笑。
工赐故作凶态,一眼瞪过去,然而他此时的年幼躯体不争气,没有发挥出工大少爷应有的威势,反而惹得那群侍女噗嗤笑出声,其中几个反而笑的越发放肆,直笑得花枝乱颤。
好吧,工大少爷放弃了,换回正常走路姿势继续游逛。
说出去可能很多人不信,五年了,府内很多地方,工赐还是头回逛到,五年来,基本都是把自己关在小院,偏居一隅。
工赐发现府内虽大,但是并不豪华,没有南方美轮美奂的园林造景。想想也是,毕竟礼制天下,很多建筑形式以及器皿,都有严格规定。工家只是富商家庭,超过规格建制的器物一律不准用,所以看着也没想象中的大气奢华之感。
府院的墙倒是挺厚实的,毕竟自己还曾在东墙上睡过一觉,只是醒来后有点不是很安稳。
很多仆役也是头一次见到工赐,虽然他基本没出过院落,但是经由那些先生夫子之口,早已声名在外,当然传得最多得还是那一句竖子无礼;此时见到府内这么一个孩童大摇大摆地闲逛,再看穿着,身份自然就不言而喻了,一路畅行无人阻拦。逛到中庭就一个小水塘,栽种了一些绿植,也没啥看头,边缘地带还散落着一些山石,杂乱无章,毫无美感可言。
边缘四个角的一些独立小院,东院被工大少爷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给独占了,西苑是客舍,其余两个小院是供给仆役居住的,工赐刚去溜达看过,院子里还种了一些菜,以工赐的审美观念,觉得中庭那些绿植山石,还不如清理掉,学厨房那边,开垦成整齐的田地,种些瓜果蔬菜,可能还更加美观一些。
像厨房所在那个小院就挺好,不仅种了各类瓜果蔬菜,一个小水池养了不少条大鱼,工赐目测,估算最大的几条跟自己差不多长了,也不知道从哪搞的这么几尾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