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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第2/2页)

你!疑思颇重狭隘至此,狡黠诡诈,薄情寡义……,有王如此,国之哀矣!

你!……”

靖安侯怒目瞋视颤抖着抬起胳膊,怒指宗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吾之一生,最后悔的事——当初帮了你!”

情绪激荡难平,一口气没上来呛咳不止,憋得青筋暴起面色发紫,呜咽着喊不出声音想骂又骂不出来。

宗溯好整以暇端跪于案前,既不打断又不言语,见他全身鲜血淋漓,面色铁青嘴唇苍白,口不能言奄奄一息,知他撑不了多久,这才推案而起踱步走到靖安侯的跟前,负手而立背对于他。

镇定自若,不露声色。

躇立良久,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能力,方淡淡地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凡人者,莫不欲利而恶害。昔者,汝之所为非助孤以诚,实乃权而索利有利可图。利为何?吾等心知肚明。”

他低头又睨了他一眼,烛台上跳跃攒动的火苗映在一双黑魆魆瞳仁里,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焰,流畅起伏的唇线微微伸展,似笑非笑,眉目间透着若有似无的冷酷骇厉。

“将死之人其言也真,方才你一番狂悖之辞倒也中肯,孤不予计较。如此,孤问你,你盘踞攀平多年,以仁德宽厚自吹自擂,暗里却勾结北部三州怂恿他们犯上作乱,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此交好的关系此番大军入了你攀平城,那些人可有雪中送炭施予援手?”

宗溯语气一顿,又换言:“据孤所知……,有人想给你一条生路,只可惜、孤不同意!”

话音一落,靖安侯用力昂起头用一种古怪不可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宗溯,嘴里噙着血想说什么,没等出声,宗溯表情寒肃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汉庄,遽步掀帘离开。

朝闻道,夕死可矣。

人去刀落,瞬间、血光交融。

帐外一锦衣男子等候多时,此人便是亓王宗韫,见宗溯一人出来,里面靖安侯的下场可想而知,男子脸上的郁色转瞬即逝,神色如常地迎了上去。

“兄长,你……”

刚要开口,宗溯拍了拍他臂膀,像是知道他所言为何,颔首道:“尸首你看着善后吧,孤答应你的事自不会食言,好歹你与他翁婿一场,其独子袁成德发配仓离修渠,待两年期满若命硬还活着,准脱奴籍为庶民。”

宗韫点头应是躬身致谢,在他看来,兄长能破例答应为袁氏一族留下丁点血脉已是开恩,要不是看在自己与靖安侯的关系上,袁氏灭门之灾在劫难逃。

说起来,靖安侯袁崇骁之女袁宜蓁乃是宗韫的夫人,几年前因病已故,在世时俩人虽是王室联姻但婚后感情甚笃,可惜王妃福薄命短,生了小公子不久后便撒手人寰。

那时宗溯已经继位掌政,她深知自己的父亲暮年壮志野心勃勃,一心想拥立自己的女婿为王借以实现他的等夷之志,临走前放心不下含泪嘱托,若有朝一日她父亲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死罪,东窗事发万劫不复,看在二人夫妻一场的情分上,请宗韫竭尽所能向君上求情,务必为他们袁家留下一条血脉。

宗溯为人,世人皆知,行事向来干脆利索,崇尚法治律法严苛,对犯上作乱大逆不道者向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对于这个兄长,宗韫敬他畏他。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手足之情深厚,这么多年荣辱与共,知他规行矩止朝乾夕惕为君不易。

见宗韫迟迟没有退下的意思,宗溯转眸问:“还有它事?”

“奥,臣弟与余东南点兵完毕,原加兴隆、关望援军总共三万,现余一万八千五百人,其中重伤三千余,多数缺胳膊少腿,正着人造册抚恤卸甲还乡,还有五千余兵卒轻伤,也需要休养一阵。战车铁骑,粮草军资都已清点,剩下的兵卒如何编伍还请王兄裁断。”

听了宗韫的回报,宗溯面色沉肃,从他手里接过计册目下十行粗略览阅,又砰地一声将简册合上,表情不善:“戍业城一战楚军未竭力抵抗,我军胜之必然,然、精兵良将悍马铁骑粮草富足仍伤亡众多。”

宗韫应道:“一直以来,楚军兵力虽不及我方,但军械配置却远超我们,我们虽有骁勇的士卒强壮的战马,但血肉之躯难抵快刀利箭,楚军有精良的刀枪弓/弩,战车马具一应俱全,强国利器,兵械装备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当我们还用鞭、捶,对方已用上长/枪,大刀,当我们用上刀、枪,对方已用上弓/弩、石/炮,南楚之军如此强悍,虞池秋氏功不可没。”

宗韫所言不差,提及秋氏宗溯冷哼道:“几日前京都来信,信中提及秋氏,钟离言已特派人南下携礼招揽,不知结果如何。”

“臣弟犹记两年前,王兄曾派人招揽秋氏,后来未果不了了之,如此犀首之才,去之可惜,留之大患,若能为大魏所用,我军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刚则易折事不过三,敬酒不吃吃罚酒,命人去把他夫人孩子绑来,让秋正道好好醒醒脑,如若不行,就别怪孤一窝端,既不为孤所用,也休想苟活于世。”

宗溯语气一转,正声道:“传令下去,明日启程回京!”

“诺”

落日西沉,余华瑰美,秋木掩映。

宗溯迎霞登上峰顶,晚来风急袍裾鼓吹飒飒作响,身形修长姿态挺拔,负手而立极目远眺,如一只凝立于山尖的雄鹰,于浩瀚无垠的苍穹之下睥睨着世间一切的鼠雀之辈。

往南,是鱼米富庶的蜀地粮仓。

往北,是虎狼环饲的三州部族,

往东,是天下至中的广袤中原。

接下来是南下,北征,还是东扩?

手抚摸着腰间的森冷长刀,望着山脚下的雄师铁骑。

他的人生,刀尖舔血负芒披苇,于黑暗中摸索挣扎踽踽独行,碾着淋漓血肉与皑皑白骨一往无前。

这世间冷暖、多变,最难揣测掌控的便是人心。

欲壑难填,哪有什么是不可辜负的?

曾几何时他也忍过让过,也曾坚定的以为,为君者当以仁德济世,至诚之道方为君道。

可惜他悟错了,柔善、隐忍、礼敬往往被当作是懦弱无能。你退他进,他进你退,步步紧逼如不反抗到最后只能退无可退,想要彻底打垮你的敌人,不是以礼待之,以情化之,而是拥有一双孔武有力的拳头,遇强则强以暴制暴,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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