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1/2页)
九九读小说网 www.99duxs.cc,最快更新秋蒲歌!
“啊——啊——啊——”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穿堂入室,声音尖锐刺耳闻之胆战心惊。
秋英双手抱膝蜷缩在墙角,双目赤红紧咬嘴唇,将头埋于胸前,听着棍棒加身的嗙嗙声,心焦如焚却束手无策。
长青宫,喜顺趴在一条长案上,四肢低垂无力,一身青灰色破旧宫服血迹斑斑裂开几个大洞,衣不蔽体鲜血淋漓,一人高的长棍沾着血肉无情起落,喜顺面色苍白,痛得死去活来,
“你个窝囊废,闷怂连个人都看不好,上次在昭华殿打碎太后的爱物险些被问罪,要不是咱家瞧你可怜出面说情,这会儿你正在堂子里给人刷恭桶呢,本想着你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定能长起眼好好当差,没想到又惹了这掉脑袋的大祸。个倒霉胚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这倒好,连累咱家没了半年俸饷……”
屋外陈掌事双手掐腰颐指气使,脏话连篇唾沫横飞,如泼妇骂街喋喋不休。
起初喜顺还大声喊痛,到最后人没了精气神口咬衣袖白白受着,无论骂什么都闷声不语。
有好几瞬秋英想冲出去替他受棍棒之刑,可门口立着俩宫人根本无法脱身,且这种情形陈管事正在气头上,祸由己生本来就恨得牙痒痒有气没地儿撒,她若出面求情,只会变本加厉火上浇油。
无奈之下只得含泪忍着,直待屋外动静渐渐平息,从窗缝瞅见众人散去,秋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疾步出屋。
喜顺本就瘦骨嶙峋的身子被打得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触目惊心,秋英内心万分愧疚,自责不已,眼泪盈眶而出,声音颤抖低声唤他:“喜顺?”
连喊几声人没有丁点反应,秋英又悔又怕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泪流满面痛哭道:“喜顺你别吓我,你不要死,是我连累你,是我的错,我不该逃跑……”
秋英语无伦次哭着蹲下身,看着奄奄一息的喜顺,悲痛难抑茫然无助。
“你……为何没逃出去,害我白白吃了一顿……板子。”
良久,喜顺闭眼有气无力地说道,脸色煞白恹恹弱息,语气稀松没有怪罪埋怨的意思。
见人还活着,秋英喜出望外,哭得更加厉害,打着哭鬲啜泣道:“怪我太自私,一门心思只想着逃出去,害你差点送了命。”
喜顺艰难昂起头,一滴汗液抑或是泪珠从眼角滴落下来,强忍痛意苦笑道:“你……只是做了……当初我不敢做的事。”
秋英突然觉得平日里这个唯唯诺诺的老实人,其实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懦弱胆小。
秋英小心翼翼扶他下案,俩人相互搀扶踉跄入屋。
接下来的几日平安无事乏善可陈,长青宫多加派两个守卫,秋英一只胳膊虽活动无碍,但仍使不上劲,她尽自己所能照顾喜顺,得空帮忙打理花棚。
既然逃不出去只好安于现状,秋英把堆积在角落里的旧家什翻饬出来,挑拣能用的擦洗干净一一摆设好,屋内除尘浣洗纱帐,再剪几枝花束插于瓶内摆在窗前,原本空荡陈旧的屋子在秋英拾掇下旧貌换新颜瞬间有了人气。
空闲时,秋英独自一人坐于院落的台阶上,双手托腮出神凝思,仰望东南角,守着一方净空沉默不语,一坐就是个把时辰。
自从把秋英丢了,远在他乡的子清整日以泪洗面惶惶不安,眼睛哭得跟俩核桃似的。
事出突然,几人寻找未果不敢再耽搁,全福带人就近北上洛邑,计划先安顿下来再想法继续寻人。
日夜赶路不眠不休,一入洛邑,留守故里多年未见的怀志找上他们,说大当家来信让他们带着秋英赶紧出去躲躲,没他发话千万别回去。
原来,他们前脚刚走,魏人就闯入家门,这次不再好言好语,上来就是一顿野蛮搜罗打砸,打伤伙计不说,还放了狠话,扬言若秋正道再不识时务灭他全族。
秋正道在信中庆幸,亏得秋英离家出走才躲过一劫,否则那嚣张跋扈的魏人指不定干出什么混账事。
子清听完怀志的转述,失魂落魄拍手叹了声:“完了!”
万万没想到大当家担心的事还是早一步发生了。
回想在酒肆的种种,想起那殷勤和善的余姓少年,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推断秋英那时就应该被人给盯上了。
心急之余也稍稍舒口气,不幸中的一点慰藉,至少秋英行踪有了眉目,他们几个不用再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乱碰乱撞。
子清一遇大事就没了主意,催促怀志赶紧给大当家回信说明情况,让大当家赶紧想法儿救秋英,怀志提笔走字,刚写两行就被全福一把按住。
全福劝道:“求诉大当家恐有不妥,乡里一摊烂事就够他伤神的,如今伤病在身行动不便,若是知道秋英被人抓了,干着急不说怕是一怒之下要闹出大事。”
几人斟酌考虑,觉得言之有理。
秋英被魏人掳走情况不明,人被安置在哪尚未明确,民不与官斗眼下只能从长计议,再急切不可贸然行事,万一行事败露激怒魏人,秋英恐有性命之忧。
事态复杂茫无端绪,人人愁眉锁眼忧心忡忡。
近段日子,煎熬的不只是秋氏人,同样不顺的还有另一行人。
坐楚望魏的淮水之地,就在裴衍王驾与孟禾人马汇合的前两日,接连遇袭,本来一路平顺会军在望,却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来了个措手不及。
人多势众显然有备而来,出手狠绝招招夺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幸而裴衍未雨绸缪事先让接任徽州郡守的王喏命军事长从军中挑几个身手敏捷的兵卒随驾同行,这才勉强应付脱身,除了死伤过半的侍卒,危急时刻裴衍以一敌多亲自出手,不防备背中一刀,所幸只伤及皮肉。
君王接连遇刺行踪暴露,搞得人心惶惶,惴惴不安。
主子近来情致不畅这下可苦了随行内侍宝如,守着阴沉着脸没事就厉呵自己的主子爷,整日提心吊胆度日如年。
自从秋英不辞而别,裴衍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就算平日里再小心做事,可不知哪句话就戳中他肺管子,莫名其妙对自己横眉竖眼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吓得宝如惶恐局促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又遇这行刺之事龙体欠安,裴衍的脾气更加暴躁难抑阴晴不定,再不似从前的平和沉稳。
宝如作为内侍,服侍衣食起居躲避不及,每次见他之前都要经历一场痛苦挣扎的心理建设。
亦如此时,他端着茶盘垂首立在门外,盯着手上的茶碗迟迟不敢敲门。
竖起耳朵听着房内动静,生怕赶上他心情躁郁的时候成了出气筒,脑补各种不愉快的场景心里发怵,可眼看手里的茶汤就要凉透,百爪挠心硬着头皮壮胆抬手欲要敲门。
“咚……咚……”
宝如正犯难,手上一轻,一股馥郁的花香扑鼻而来,紫粉色绫罗绸裙飘摇而过。
“进——”
随屋内声起,房门微敞,一双及莲花绣鞋的小巧玉足轻盈迈入,身形流云纤纤细步没有发出丁点儿动静,只有悬在婀娜柳腰间的香囊坠子清伶作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