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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不关风与月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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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凝重。

仅有的一线月光,也在萧璧凌与程若欢二人追入树林之后,被繁茂的枝叶遮掩殆尽。

程若欢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火摺子,正要将之吹亮,却被萧璧凌按住了拿着火摺子的手。

“怎么了?”程若欢不解道。

“那人有意将你我引来此处,便不觉得有何处古怪吗?”萧璧凌沉声问道。

“我也是听到屋顶有动静,才出来看看,”程若欢凝神思索道,“你认得他吗?看这轻功身法,似乎远远胜过夜罗刹。”

“从未见过,”萧璧凌道,“可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早就认得我。”

“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若是杀了我,会有人恨他,而且,像是一副在为谁讨公道的口气。”萧璧凌眉心紧蹙,“我也听得不是很明白。”

“哦——”程若欢发出恍然大悟的长长一声感叹,道,“肯定是你八年多前欠下的那些风流债,是高姑娘,还是庄子滢?”

“且不说高婷之事来得莫名其妙,她二人所属,皆为名门正派,怎会需要用这种手段?”萧璧凌淡淡道。

“那倒未必,”程若欢道,“你可别忘了自己是谁,若是有人害了你,萧元祺就算为了面子,也定会将那人置之死地,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萧璧凌不答,却越发疑惑起来。

“难不成……是段逍遥?”程若欢突然想起在西岭雪山上的见闻。

萧璧凌摇头,一言不发。可这个时候,程若欢却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也不像,那小子轻功哪有这么高?除非……除非这厮是为了男人。”

“男人?”萧璧凌一时还未能反应过来。

程若欢之所以能想到这一点,是因她素有磨镜之好,以己度人,能够想出的可能,自然会比萧璧凌要多。

“我是说,你所辜负的,该不会是男人吧?”

如果这时候是白天,程若欢定然能够看到,萧璧凌一瞬间便沉下来,极为难看的脸色。

“我说中了吗?”程若欢诧异道,“你别动不动就不出声,这黑灯瞎火的,没有动静,我会当你是死了。”

她哪里想得到,直至今日,萧璧凌都难以面对苏易对他的感情。

有些同理心,程若欢也许会有,但他却绝不可能会有。

程若欢等了半天,还是没听到萧璧凌开口,便要伸手去摸索他所处方位,然而这时,头顶上方却想起了衣摆掠过枝叶的飒飒声。

“谁?”萧璧凌大声喝问。

“闭嘴。”

这一声,仍是出自方才那个身份不明,却轻功卓绝之人口中,话里,隐约还夹杂了一丝杀意。

“我说大哥,你到底谁啊?”程若欢只觉百思不得其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这么装神弄鬼!”

“不男不女,真是聒噪得很。”那人冷冷说道。

“怎么,我不骂你,反倒骂起我来了?”

程若欢登时便怒了,正要狠狠回骂过去,却听到身旁传来萧璧凌的声音:“既然阁下是来找我的,又何必迁怒他人?与其故弄玄虚,还不如现身把话说个明白。”

“你还不配。”那声音回应道。

“只知藏身暗处,见不得光,你是属蝙蝠的吗?”

萧璧凌忍了半天,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虽然不会骂人,却也并非口才不佳,只是这一年来的遭遇,已经渐渐磨去了他的少年意气,越发显现出温厚的秉性来。

程若欢本想着他言辞和善占不了上风,但听他这么说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无耻。”那人冷着口气,回应了一声。

这声音的来处,同方才并非一个方向,萧璧凌本想凭着听声辨位,找出那人方向,可如今看来,已经落空了。

从方才进入林子起,他便觉得四面有些异样,直到此刻方有所悟——有一股不知名的气味,不似花香,也不似寻常草木气息,倒像是受了潮的香料。

这林子里的树木,多已生了百年,茂盛而高大,若是想要寻找光亮,怕是只能上树顶去寻了。

然而以那人的轻功修为,若是事先已在此布好了局,想要捉住他,简直难如登天。

这种猜谜游戏,也让程若欢感到了厌倦。

“我不管你是哪一路神仙鬼怪,有屁就快点放,放不出就赶紧滚,”程若欢骂起人来,用词一向不雅,“也不知是长得丑不敢见人,还是眼睛残废看不见,净玩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我只数三下,你要是再不给老子滚出来把话说明白,我立刻放火烧了这林子,信不信?”言罢,又过了半晌,那个人却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一声也不吭。

“走了?”程若欢一面将手中火摺吹亮,就在火光燃起的一瞬间,先前就笼罩在林子里的那股怪味,便立刻由受潮的香料气息,转化为一种如腐尸一般的腥臭味。

“快灭了它!”随着那腐臭气息被吸入鼻内,萧璧凌只觉得浑身酥软,几欲栽倒下去,本能便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程若欢也不是傻子,在他开口说第一个字时便意识到了异常,飞快扑灭那支火摺子,并掷飞出去。

可二人仍旧是避免不了这流失的体力,先后瘫坐在地。

渐渐地,这迷雾一般的气息都散了开去,可二人的体力却不曾恢复,那个方才还像是失踪了一般的神秘人,则提着一盏灯笼,由远至近,如鬼魅一般走到二人跟前。

那是个身形高挑的年轻人,眉清目秀,眼底却盛满了恨意。

萧璧凌当然是不会认得这张脸的,当年的他,从重伤昏迷到被这位叫做柳华音的年轻人医治好伤势,并悄悄喂下断尘散后,都不曾与他见过面。

“你是……”萧璧凌蹙眉,疑惑问道,“我们认识吗?”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柳华音向前踏出一大步,空着的左手蓦地抓紧萧璧凌衣襟,向上拎起,大声喝问道,“你到底肯不肯放弃那个女人?”

“你说的是谷雨,还是这位程姑娘?”萧璧凌眉心越发紧蹙。

“装蒜,”柳华音咬着牙,恨恨问道,“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否则,我立刻就杀了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我是女人,”程若欢忍不住插嘴道,“你到底是有多讨厌女人?喂,姓萧的,你是在哪招惹来的这么一群疯子?”

这样的问题,萧璧凌可答不出来,这柳华音不肯报出来历性命,也未确切说过因何而来,这一切没头没尾,也来得太莫名其妙,除了让他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着实没有其他意义。

“你要我作甚,都好商量,”萧璧凌伸出左手,扣着柳华音提在他襟前的那只手,忍着肋下伤口裂开散发出的剧痛,直视他双目,认真说道,“但你得先告诉我,你要我放弃谁,又是为了谁。”

“那把刀的主人,”柳华音面无表情,“让她自生自灭。”

“然后呢?”萧璧凌神情泰然,竟没有丝毫慌张。

“放你爹的屁!”程若欢此刻若不是因那药物影响失了气力,定会跳起来狠狠对准这厮的脸扇上几个耳光,“我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疯子?管得这么宽,是给了钱还是逼人签了卖身契?”

“我说了,立刻给我闭嘴!”柳华音蓦地回头,凌厉的目光死死盯住程若欢,道,“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

“只知用药将人困住,分明就是小人行径。”程若欢冷哼一声,道,“死在你手里,我还真有些亏了。”

“程姑娘,别再打岔了,”萧璧凌说着,复转向仍旧拎着他衣襟的柳华音道,“你的话还没说完,不必急着动手。是苏易让你来的?”

“你还不配提他的名字。”柳华音方才还死死拽着萧璧凌衣襟的手,忽然便松了。

萧璧凌的身子也随之向后栽了下去,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程若欢听到“苏易”这个名字,不禁陷入沉思。这个名字她显然听过,人也见过,可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是谁。

“我离他远远的,不是刚好成全了你吗?”萧璧凌气定神闲问道。

他虽对此类人虽无同理之心,却也因苏易的存在而不以为奇,尽管他并不知柳华音从何而来,倒是能隐约猜到,此人种种疯狂之举是因何而起。

“一派胡言。”柳华音的眸子忽然变得空洞,有些木然地望向别处,幽幽说道,“你若当真是活腻了,我便成全你。”

言罢,蓦地旋身,抽出萧璧凌手边佩剑,指向他胸口,道:“当真不愿意吗?”

“她的性命,对你而言轻如草芥,可在我眼中,却胜过一切,”萧璧凌坦然直视他双目,道,“或者,我也可以假意允你,再伺机脱身即可,可这样一来,岂非更伤他的心?”

“莫非你还少伤过他?”柳华音勃然大怒,“你可知他如何待你,如何不顾一切?”

“我当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萧璧凌不解摇头,叹了口气道,“总是说着,如何痛苦,如何求而不得,可由始至终,都不曾有谁能感受到这不过是在用所谓的隐忍强迫他人。若换作是一男一女,男欢女爱亦是随缘之事,而这其中,亦有求而未得者,他们又可曾用过你们那些五花八门的理由,逼人就范?”

柳华音听罢,忽然语塞。

“程姑娘人也在这里,我便不妨直说,”萧璧凌道,“我曾以为,你们都是相似之人,因世俗所不容,而遭遇百般诋毁,大抵也都懂得,己所不欲而勿施于人的道理。可你方才对她恶言相加,毫无尊重,这又是为何?”

“你别激怒他啊……”

程若欢瞧这情形不对,正欲提醒,却见萧璧凌仍旧迎着柳华音越发阴沉的目光,继续说道:“无非是证明,在你们这样的人眼里,女人根本算不得是人,并因此而轻视,肆意加害,这与你所记挂之人是男是女,根本毫无关系——你不过是无来由地痛恨女人,仅此而已。”

“那也是因为她们让人瞧着就心生厌恶,怨不得别人。”柳华音怒极,手中玄苍立时便没入萧璧凌肋下伤口,旋即一拧。

这一剑下去,把包扎伤口的纱布也搅入了血肉之中,除却钻心之痛,还有被皮肉之下,被异物充斥的鼓胀之感。

萧璧凌额间顿时暴起青筋,豆大的汗珠争相溢出,顺着面颊两侧滑落,滴在剑身,混入从血槽中渗出的鲜血之中。

柳华音手中的灯笼依旧亮着昏暗的光芒,照着眼前的萧璧凌痛苦不堪的面容,而这个行凶之人的眼中,方才还肆意宣泄的狰狞之状却渐渐衰微下去,眼角,眉头,都剧烈地抽搐起来。

“你有病啊?”程若欢诧异已极,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觉得不可思议,对萧璧凌本人都不算有了解的她,根本就猜不出此情此景背后的因由何在。

可她多少也能听得明白,柳华音定是个疯子无疑。

然而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萧璧凌却渐渐感觉到,方才因嗅到毒烟而丧失的体力,正在逐渐回归到身体之中。

在许多部族,放血也是一种疗毒的方式,虽是下策,却常见奇效。

虽然仍旧没有多少力气,比起方才浑身酥软无力的情形,总还是好一些,而柳华音也预感到了萧璧凌将出手,早在他眼色转变之前,便拔剑退开。

这厮轻功的确了得,以萧璧凌这般近乎残废之状,根本连他的一片衣角都触不到,可未曾料到的是,就在这一刻,一个身影却飞掠到了柳华音跟前,将他拦了下来。

柳华音原是想着萧璧凌身负重伤,身中也有余毒未解,怎么看也不是对手,于是只用了一两成的功力,施展身法疾退,可不想到了半路,竟又杀出一个人来。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易。

“你说你能帮我,便是用这种方式?”苏易没有去看萧璧凌,萧璧凌倒也没有多诧异他的到来,反是瘫坐在一旁的程若欢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继而转向萧璧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萧璧凌则蹙起了眉,一面站直身子,走到程若欢跟前,将她护住,一面还留意着苏易与柳华音的举动。

“我听说,你要去找那个女人,对不对?”苏易扭头,望着萧璧凌,问道,他的表情十分平静,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受了重伤,还在流血的男人,“可我和她的确有点私人恩怨,和你没什么关系。”

“是吗?”萧璧凌嗤笑一声,随即抬手封上了肋下伤口周遭的几处大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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