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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解毒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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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茹薇还记得自己上回睡着的时候,天就是黑的。

而她醒来之后,天也仍旧是黑的。

可她却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很久,就连做梦的长度,都远远超过一朝一夕的时辰。

“看来这解药,还是有用的。”

这个阴森的话音来自昏暗的屋角,没有半点征兆。沈茹薇听见以后,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扭头朝这声音来处望去,才发觉那里站着一个人——一个黑衣黑袍,相貌也生得如同鬼魅一般的男人。

“别怕,”那人开口,露出一嘴森白的,参差不齐的牙齿,“你身上的断尘散突然发作,有人专程请我来医治你。”

沈茹薇听他提起“断尘散”,这才恍惚想起了什么。

她睡着之前,的确犯过头疼,而且这头疼极其诡异,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将过往的记忆所成的画面,一张张撕得粉碎。

可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有些零散的片段又渐渐复原,转瞬却再次黯淡下去。

沈茹薇隐约觉得自己是醒过的,却又无法完全确认,她看了看站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缓缓舒了口气,道:“这么说,是你解了我的毒?”

“可以这么说。”那人龇着牙,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么,我该如何称呼你呢?”沈茹薇莞尔一笑。

她的笑容不过是习惯,心里却明白得很,她身处是非之地,所遇见的每一个都不会是简单的货色。

“鬼烛。”那人答道。

“你方才说,我中的是断尘散,”沈茹薇淡淡道,“那么,断尘散又是什么东西?”

她当然记得柳擒芳曾提过此药,可若明着说出,定然对她不利。

“就是些没用的东西,只有我那小师弟会留在身上,当做宝贝一样。”鬼烛说着,便朝地上啐了一口。

“小师弟?”沈茹薇眸光一动。

“师门之争,一个小丫头,问那么多作甚?”鬼烛嘿嘿一笑,道,“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沈茹薇眉心一紧。

断尘散已解,她的记忆自然也都回来了,可她真正的身份,却是不能轻易在人前暴露的。

“不错,”鬼烛讪讪道,“你完全失忆之后的模样,看起来呆滞又愚蠢,若不是有我,你如今与初生的孩童,又有何异?不过这样的你,利用起来,反倒容易,也就那白鹿先生,古古怪怪,非得治好你不可。”

“我不是来听你说风凉话的。”沈茹薇道,“既然这是你与白鹿先生之间的交易,我就不打听了,请自便。”

“自便?”鬼烛说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自顾自便笑了起来,“这个意思,是不能解答我的问题了?”

“你看见我是谁,我就是谁,”沈茹薇只觉得这厮不管怎样都十分渗人,便索性不去看他,“男女有别,你与我共处一室,我不敢休息。”

她说完这话,却看见站立良久的鬼烛,脚步忽然动了,这厮缓慢踱步到了卧榻前,沈茹薇本欲出手将他推开,却蓦地察觉出身体的异常来。

难怪,自从醒来后她便觉得疲惫不堪,如同大病过一场,可直到运气之时她方才察觉,原本畅通无阻的经脉,竟有种莫名的阻力,只如孔径细微的沙漏,只能细微地穿过,无法将真气凝聚,更不用提出手了。

自己昏睡之后,究竟发生过什么?

“你对我下了毒,”沈茹薇蹙眉,“也是那位白鹿先生授意?”

“白鹿先生可是自信得很,在此布下的机关就如同天罗地网,纵你的功力再强上十倍,也插翅难飞。”鬼烛发出“嘿嘿”的笑声,道,“只是玄尊主专注与各大门派作对,已有许久没送人过来试药,实在是让我太手痒了。”

“你拿我试药?”沈茹薇听到这话,心下自是怒不可遏,可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的处境既凄凉又可笑,竟嗤笑出声,只好摇头道,“那我能不能知道,这是什么药?”

“克制高手的药,”鬼烛俯身,将那张渗人的脸凑到了沈茹薇跟前,幽幽说道,“没关系,解药我已经给你服下了,只是初次尝试,把握不好剂量,还得再加一剂。”

沈茹薇被这厮的口臭熏得几乎要吐出来,只好屏住呼吸,轻声回道:“我哪算得上是什么高手?不过,你打算给我解毒吗?”

“你这么好看,死了多可惜?解药当然要给你。”鬼烛龇牙笑道,“可这很危险,你不怕?”

“有多危险?”沈茹薇问道。

“轻者,武功尽失,重者,筋脉俱断。”鬼烛说完,便仰天大笑起来。

沈茹薇没再吭声,只是闭上双目,陷入沉思。

她并不知自己离开青州之后所发生之事,只知如今局面,以她一人之力应付已极为吃力,若再失了武功,那么这八年多来所付出的一切,便将通通付诸流水。

等她睁开眼时,鬼烛已经将解药递到了她唇边。

那是一颗黑色的药丸,泛着渗人的蓝色冷光。

沈茹薇心有不甘,再次尝试运气,却又失败了。

“怕了嘛?”鬼烛怪笑两声,道,“也难怪,这么好看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要做这样的生死抉择,犹豫也是正常的。”

“那也是拜你所赐,”沈茹薇平静道,“可是,若我恢复功力,非要杀你,你又打算怎么办?”

“在白鹿先生的地盘里,你杀不了我。”鬼烛答道。

沈茹薇摇头,略一思忖,便也不再问他什么,可就在她打算接过那枚药丸时,房门却被人粗暴地推开,她愕然抬首望去,只看见阴沉着脸的夜罗刹跨过门槛,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夜罗刹的样貌并不算难看,可似乎是因为杀孽深重,戾气结于一身,看着总是叫人疑心这是不是白鹿先生新做出的傀儡。

与此同时,她也留意到了这厮的右手——那只手只剩下三根手指,而最重要的食指与中指,已经不翼而飞。

“姓萧的很在乎你,是吧?”夜罗刹瞥见她这眼神,即刻了然,他笑得像哭,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扬手便将鬼烛推开,紧紧扼住沈茹薇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应当能猜到,他干过什么。”

“猜得到,会有奖励吗?”沈茹薇只觉得呼吸越发困难,然而无路可逃,反倒让她更加从容,“比如说……放了我?”

“贱人!”夜罗刹怒不可遏,大力将她摁在了身后的墙上,“还没有一个人敢像你们这样,将我视若无物。”

鬼烛瞧见此景,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讪笑着退开几步,装作不经意般撇过方才被夜罗刹打落在地上的药丸,伸脚盖住,拈作粉末。

沈茹薇只觉得几乎快要窒息,然而此刻的她,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做出丝毫反抗。

既然反抗无用,她便索性放弃挣扎,一动也不动,只是冷冷看着亚罗刹,流露出轻蔑而同情的眼神。

这眼神,让夜罗刹想也不想,抬手便要用手指直接戳瞎她双目。

“别啊,”鬼烛忽然发声,“这丫头的大好样貌世间难寻,就这么瞎了,岂不可惜?”

夜罗刹听到这话,手指只是微微一滞,便要继续戳下去,沈茹薇哪里受得了这般侮辱,一时之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足直接踹向这厮下路,迫使他躬身去避,随即伸手死死拦住那只即将触碰到她眼皮的手,哪怕手心被他一指戳穿,也不敢松懈分毫。

她已失去了太多,若没了这一身武功,再盲了双目,那便是活生生的废人,连野狗都不如。

鬼烛瞧着此景,啧啧两声,将脸别到一旁。

夜罗刹龇着牙,一把将沈茹薇掷在了地上。

“瞎了是可惜,”夜罗刹冷冷道,“不过,还有几分价值。”说着,便一把揪着沈茹薇的头发拎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放手!”沈茹薇头皮被扯得生疼,渐渐心绪也跟着狂躁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几乎不曾得到过什么,可从出世到现在,不论何时何地,所遭遇的都是灾难。

“咱们打个赌。”夜罗刹将她的长发拽得更紧了几分,“看看到底是那小子先死,还是你先死。”

“我没有兴致同你打这种无聊的赌。”沈茹薇因鬼烛那混账东西作梗,无法提气跟上夜罗刹越来越快的脚步,有好几次险些摔倒,被撕扯过度的头皮,好几处隐隐渗出血来,顺着耳边和额前向下流,渐渐将她的衣襟染红。

她只能伸出双手死死握住夜罗刹的胳膊,让自己离他近些,也好少受点折磨。

此地群山环绕,出了院子,便是山岭,她就这么一路被拖拽着上了最高的峰顶,而这个时候,天也已经大亮了。

夜罗刹终于松开了手,将她一把推搡在地。

沈茹薇随之重重撞上一块巨石,侧身猛地呕出鲜血。

“白鹿先生不在,倒是正好。”夜罗刹森然笑道,“一个一个来杀,也免得有人碍手碍脚。”

“疯子……”沈茹薇本能后退,却觉背后一阵寒风袭来,便即回头去看,这才发觉,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不用怕,”夜罗刹狂笑起来,“跳下去,你就能解脱了。”

沈茹薇咬着牙,目光扫向崖下,愈觉胆寒。

她非畏死之人,却也不愿怯弱求死。

绝望与不甘在她心中腾起,一种莫名的冲动紧跟着便涌上心头。

即便要死,也要将这恶鬼一同带下地狱。

“你原先似乎没这么恨我,”沈茹薇心下渐渐坦然,她直视夜罗刹,微笑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切了你那两根手指头了。”

夜罗刹听到这话,脸色蓦地一沉。

“知道又如何?”夜罗刹冷笑着上前,缓缓说道,“这个地方,他找不到,即使能够找到,你也早已经粉身碎骨。”随后,一爪探向沈茹薇喉心。

沈茹薇瞳孔一缩,飞快在泥地上打了个滚,一条腿已然到了悬崖边上,随后索性咬牙,支撑着残存的力气直接向悬崖下翻去。

而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只剩下几滩混合了泥土,即将干涸的血水。见此情形,夜罗刹的唇角露出阴鸷的笑,随即探头朝崖下看去,却冷不防被一只带血的手扣住了脚踝。

夜罗刹吃了一惊,抬足便要踢开沈茹薇那只手,却被这力道一带,半截腿都跟着过了悬崖边缘。

“死丫头,滚开!”气急败坏的夜罗刹一面吼着,一面想用另一只脚踢开沈茹薇的手,却蓦地感到脖颈一凉。

被挂在崖边的沈茹薇只瞧见一颗大好头颅从这厮脖子上飞了出去,直直坠落悬崖。

这一瞬,连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凝滞了。

随后,反应过来这一切的沈茹薇,两手亦已脱力,渐渐松开,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坠崖的那一刻,一只温暖的手却从崖边伸了过来,将她的胳膊牢牢握住。

紧跟着,她便失去了知觉。

沈茹薇只恍惚记得,她在昏厥之前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上有担忧,也有心疼,还夹杂着惶恐与不安。

她只觉得自己被某种巨大的慌乱之感所笼罩,哪怕是在睡梦中,也想要极力抓紧一切自己能够抓住的东西。而这个时候,梦里的她又看见了那只在悬崖边拉住自己的手,紧跟着,身子便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叫她贪恋而不愿撒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眼皮终于能够睁开一条缝,她迷迷糊糊看到一丝亮光,却又因合上眼皮而熄灭,而承载她重量的那个怀抱里,被她死死握住的胳膊也微微动了动,将她搂得更紧了几分。

“你确定这药没有问题?”这是程若欢的声音,“那个鬼什么东西,居然是你的同门师兄?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你叔伯一倍的呢。”

“看够了笑话,便不能少说两句?”回嘴的那人话音冰冷,音色倒是斯斯文文的,“从她这血象来看,此药的确能够解毒,只是剂量有些过了。”

“那掰掉一半?”程若欢试探般问道。

“得先找个地方落脚。”这又是方才说话的那人,“阿易,你若是看不下去,大可离开,不必在这忍受闲气。”

“忍受什么?”程若欢抬高了嗓音,“这一路上老子对你们两个够客气了,听你那个什么狗屁师兄说的,他正是借着解断尘散毒性的契机用我小师侄试的药,这锅你不背,还想扔给谁?”

“蠢货,一句人话也听不懂。”那人继续冷嘲热讽道,“阿易,你不必理她,若实在看不惯这姓萧的同那女人如此亲昵,便告诉我,解药不给他们,只要你能高兴。”

程若欢口气显是怒了:“你说什么?好,你看我不……”

“都给我闭嘴!”良久不曾开口的萧璧凌发出一声低吼,话音一落,周围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沈茹薇虽没有力气,却能听得清此番对话,她听出萧璧凌的声音就来自耳边不远,便又忘他怀里钻了几分,拽着他胳膊的手仿佛拽着一望无际的海上救命的稻草,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拿去。”

这话说完,沈茹薇便感到有人将大半颗不完整的药丸塞进了自己嘴里,同时被塞进来的,还有被捣成泥的草药。

她忍不住咳出声来,却感到右手掌心和头皮发出一阵疼痛,疼得她浑身一哆嗦,也似乎让搂着她的人受了惊吓,赶忙将她拥紧。

“还没奄奄一息,便虚弱至此,这段数倒是值得学学。”这阴阳怪气的话音,像是苏易的声音。

“既是如此……”沈茹薇虽未睁眼,听到这话,却忍不住要骂回去,可没说出几个字,便咳嗽起来,因那解药影响,浑身各处穴位都有了鼓胀之感,稍有挪腾,便发出阵阵刺痛,这种感觉并不舒适,倒也算不上十分痛苦。

她轻轻咳嗽几声,便继续说道,“若只会嫉妒,可是学不来的。”

“好些了吗?”萧璧凌见怀中的沈茹薇有了动静,一时之间,欣喜若狂。

沈茹薇的眼皮狠狠抽搐了几下,终于能够勉强睁开,她抬头望见萧璧凌喜中带忧的面容,再扫视了一眼四周,目光从苏易身上飞快掠过,定定落在摆出一张臭脸的柳华音身上,不觉眉心一蹙。

“真是好险,”程若欢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在她身旁盘膝坐下,道,“本还不知进了谷中会发生何事,却刚好遇见那个什么……鬼烛,说是你被夜罗刹带去了山上,还好还好,绝处逢生,绝处逢生呐!”

说着,她转向柳华音道:“你那师兄至少还肯救人性命,可不像某人,暗中下药,甚至咒人去死。”

她这后半句是嘲讽,听得柳华音直翻白眼,恶狠狠回道:“他杀的不是你父母,你自然不觉他歹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茹薇头上的伤虽然已经上药包扎过,可仍旧疼得她无法思考,鬼烛虽留了解药,也由柳华音调过剂量让她服下,可一时半会儿间,体力尚不能完全恢复。

她试图起身,双腿却酥软无力,于是又一个踉跄,跌回到萧璧凌怀中。

从两个多时辰前到达这片林子开始,萧璧凌便一直抱着她坐在树下,替她包扎伤口,等她醒来,此时也因久坐,腿脚有些发麻,便腾出一只手去揉了揉。

“你杀了夜罗刹?”沈茹薇稍加思索,若有所悟道,“这么说来,是苏公子引路带你们来的?”

言罢,便即转向苏易,道了声“多谢”。

她虽看不惯苏易成天没事找事,可得人恩惠,也知道应有的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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