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市井泼妇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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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念儿和李秦川如火如荼的准备调兵遣将一举歼灭的宇文氏的时候,忧儿在平城原本平静幸福的生活也发生了一些波澜。
段老夫人因为年龄老迈,在忧儿过门没多久之后,便终日缠绵病榻,看了许多大夫,病情都不见起色,不过也不算是什么急症,不过是年龄老迈,百病缠身,再不能料理府中事务。
段长枫因为长期镇守玉壁,不在府里,崔绮自被扶正之后,就成为梁王府的真正的当家主母,虽然之前王府上下事宜也都是由她打理,但那时她终究只是一个妾氏,上面还有老夫人压着,做任何事都是循规蹈矩的,如今老夫人病重无力在主持家务,而她又被扶正做了王府,在府里便说一不二起来。
崔绮本性柔弱,虽成了梁王府的当家主母,但是行事作风与往日也并无太大不同,本来阖府上下除了为老夫人的病而焦心之外,也算是一片其乐融融,可奈何,崔绮有一双嚣张跋扈又势力张扬的父母!
崔父和崔母这些年仗着段长枫是平城之王,而他府中只有崔绮一个侍妾,并且梁王世子是他们的外孙,所以在平城作威作福。
好在崔绮的兄长还是一个比较明事理的人,常常规劝自己的父母收敛,可前些年,崔绮兄长战死在与宇文氏的一场战役之中,段长枫与崔绮的兄长乃是多年同僚,见崔绮兄长为国捐躯,心中伤痛,便向朝廷请封她兄长为忠勤伯,爵位世袭。
念儿怜惜戍边将领苦寒,若有为国捐躯者,一律厚待,便准了段长枫所请,所以在崔绮兄长过世之后,崔绮的侄子崔胜便承袭了父亲的爵位,而崔胜与其父不同,被从小被祖父和祖母娇惯,行事作风,破有几分纨绔子弟的味道,袭爵之后,以身体羸弱为由,拒不上战场,整日流连勾栏酒肆,而崔家父母更仗着如今外孙是梁王世子,孙子是忠勤伯而越发气势嚣张。
崔绮兄长有一个女儿名叫崔颖,姿色不错,崔家父母一直想要将这个孙女嫁给段修宇,一来亲上加亲,二来孙女将来可成为梁王妃,这样更可保崔家在平城的荣华富贵。
本来崔绮也是中意这门亲事的,也向段长枫提过,段长枫对这些事漠不关心,没觉得这婚事有什么特别好,也没觉得这桩婚事有什么特别不好,便应了,谁知,当崔绮将这婚事上呈给段夫人那边时,竟然遭到了反对,段老夫人看着段长枫,坦然道:“自宇儿出生,我便想着将来给他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思来想去,我觉得忧儿最合适!”
段长枫本是坐在母亲下首,拿着茶杯正要喝茶,听了娘亲的话,手一颤,险些将茶杯里的水给晃出来。
他抬头盯着母亲,见母亲陷入忧思,心中也渐渐的泛出一抹苦涩:“这些年,娘亲一直牵挂忧儿,算算年纪,她比宇儿还大两岁,确实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是啊。”段老夫人回想往事,不由得眼中有些湿润:“若是忧儿能嫁入段家,我则此生无憾。”
段长枫知母亲顾虑,她想念忧儿是真,也知道当年他与念儿的约定,如今那么想要忧儿下嫁,无非是想保他一命,但对于段长枫而言,没有一个儿媳妇比忧儿更让他喜欢,于是他当机立断,让陆洺去长安求婚。
这件事让崔绮和她爹娘都很不高兴,但是忧儿是公主,既然嫁入了梁王府,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原先的打算作罢,但因老太太病重,段长枫对家事不理不睬的态度,再加上忧儿入门两年,却依旧没有身孕,这让崔母又生了一个想法,段家不可无后,既然公主一直未有所出,不如让段修宇纳一个妾氏,为段家后继有人,而这个妾氏,自然是他们的孙女崔颖最合适。
崔母与崔绮商量了此事,崔绮本就想要自己的侄女做儿媳妇,奈何段长枫和段母都不允,如今段长枫不管事,段母又缠绵病榻,梁王府内,她算是那个一言九鼎之人,忧儿虽是公主之尊,但却被教导的十分乖巧守礼,对她这个婆母态度也很恭顺,这难免让崔绮不自觉的拿出了当婆母的款儿来,当崔母提出这个建议之时,她欣然答应,并且让爹娘带着崔颖到梁王府小住。
梁王府因人丁单薄,有时段夫人无聊了,也是会让崔父崔母来府中吃饭,后来崔绮兄长为国捐躯,崔父崔母为了与女儿团聚,更是经常来府里小住,所以这次,崔家父母带着自己的孙女崔颖一起住了进来,并没有人觉得有何不妥。
段长枫驻守玉壁期间,段修宇负责平城所有军政事物,平日里也是公事繁忙,见外祖父母带着表妹来住,心里不悦,当初外祖父母想要将表妹嫁他为妻他是知道的,那时他对自己的婚事并没有什么想法,觉得娶谁都一样,可如今,当他真正尝到了男女之情之后,便对外祖父母带着表妹入住这件事有些排斥,但他作为晚辈,也不好说什么。
但他深知自己外祖父母是什么样的嘴脸,忧儿虽然是公主,但是温柔敦厚,从小在宫廷中长大,往来之人大多显贵尊荣,让她对着这对市井夫妇,难免会有些吃亏,所以自从外祖父母带着表妹入住之后,段修宇无论多忙,每天都会在晚膳之前回来,陪着忧儿和娘亲还有外祖父母和表妹一同用膳。
因为女儿如今是梁王正妃,再加上自持长辈身份,而忧儿又温谦恭让,所以他们在小住了几日之后便自我膨胀起来,仗着自己是长辈,有一次吃饭时,故意对着女儿崔绮道:“我记得你当初做段家媳妇的时候,每日都是伺候着你婆婆用膳的,怎么到了你当婆婆,这些规矩就全都没有了?”
忧儿正吃着饭,听着崔母的话连忙放下碗筷,看向段修宇,她是公主,一直都是别人伺候她的,从来也没有人教过她要如何伺候另外一个人用膳。
段修宇脸色难看,没有理会外祖父母,只是体贴的为忧儿盛了了一碗汤,怕烫着她,在反复的将汤吹凉之后,才端至她面前,忧儿心里甜甜的,便没再去管刚刚外祖父母说的话。
可这样的场景落入崔绮眼中,却十分不悦,自己辛苦教导大的孩子,如今眼中全无自己,只有媳妇,这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崔绮本来还在犹豫,但儿子的这番举动,让她心中不满,便不由得附和着母亲的话,对忧儿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当年长安城曾一度轰传过一出名叫金枝怨的戏,那戏便是你父王李秦川让人编排演出的,戏文里讲的全都是你娘亲下嫁镇国公府之后,不以公主身份恃宠而骄,服侍公婆与夫君,新婚三日之后都是站着服侍婆婆用膳的,足足站了两个月,才感动了安乐大长公主,此戏一出,你娘亲平阳公主可是人人口中女子之典范。”
崔绮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便是要忧儿站着服侍她用膳,以彰显她作为公主婆母的尊贵地位。
段修宇本来就不喜欢外祖父母那副市井的嘴脸,见他们住入府中之后,经常撺掇着娘亲对忧儿诸般挑剔,心中更不悦,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忧儿握住了手,他转头,只见忧儿对他柔柔一笑,他与忧儿夫妻情深,有着非常人所能及的默契,知道忧儿想要自己处理此事,便默不作声。
忧儿安抚住丈夫之后,转头看向婆婆崔绮,依旧笑得十分温婉贤良:“婆婆说得这出戏,我听父王讲起过,出嫁之前,我祖母安乐公主也曾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当年我娘亲下嫁镇国公府,原该是阖府的荣耀,就因为我娘亲太过温顺谦卑,才引得我父王不知天高地厚,在我娘亲怀孕之际做出让她伤心欲绝之事,最终导致和离,祖母让我千万要以此为鉴,说忧儿乃是魏国的嫡出公主,既然嫁入梁王府,自然是要孝顺公婆,服侍丈夫的,但千万不能像我娘亲当年那样,做得太好太过,以至于驸马恃宠而骄,都忘了公主是君,驸马是臣,做出我父王当年要挟公主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还不自知。”
忧儿条条框框的一堆道理,将崔绮说得一愣一愣的,还是崔绮之母最先反应过来,对着忧儿笑道:“真是没看出来,平日里见公主乖巧柔顺,没想到竟然如此伶牙俐齿,虽然公主身份尊贵,但也是不可逆了人伦纲常,绮儿毕竟是你婆婆,侍奉婆婆本就是为人儿媳应尽的本分!”
段修宇冷着脸道:“娘亲身边服侍的人还不够多吗?若是不够,我明日就吩咐管家再多去采买两个丫鬟服侍娘亲。”
“这媳妇伺候和丫鬟伺候,怎能相提并论!!!”崔母不满的看了自己外孙一眼。
忧儿温婉的为崔绮盛了碗汤,客客气气的端到她面前,颇有一些请罪的意思在里面,但说得话却十分强硬:“婆婆,忧儿从小就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就是在闺房里也多是驸马伺候着我,我实在不懂如何伺候人,若是把婆婆伺候的不好了,反倒惹婆婆不开心了,若是婆婆觉得身边的人不贴心,忧儿这就书信一封,让我弟弟在京城里多寻一些稳妥贴心的婆子过来平城,保管将婆婆伺候的周周到到。”
“什么?”崔绮惊讶地看着儿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伺候她?平日里都是你伺候她的?”
段修宇并未觉得这事有何丢人,便理直气壮地道:“公主委身下嫁至这苦寒之地,已是委屈,我自然是要好好服侍的。”
“你!”崔母一拍桌子,指着忧儿,对着段修宇怒气冲冲地道:“你简直和你爹一模一样,当年她娘下嫁你爹,也是不懂什么是出嫁从夫,三更半夜指示你爹亲手为她做糕点,还闹得府中人尽皆知,简直不成体统。”
忧儿倒是不知这些往事,只是觉得公公平日里沉默寡言又十分有威仪,没想到年轻时对娘亲那么好,可既然他对娘亲那么好,娘亲为何又要与他和离呢?
段修宇不怒反笑:“既有父王榜样在前,那我更该好好学习如何疼惜妻子。”
段修宇的话让忧儿心中甜甜的,她用极温柔的目光看向这个处处维护自己的夫君,桌子底下,更是紧紧地握住了段修宇的手。
崔绮看着忧儿满心欢喜的脸,心中不快更甚,想着她娘亲抢走了段长枫所有的爱,而她又抢走了自己儿子的爱,她们母女简直天生便是来克她的。
于是,崔绮看着忧儿,语气颇有些不客气:“你娘亲当年在府中虽然对着夫君是颐指气使,可是对婆婆还是十分恭敬的,我虽不喜欢她,但还是......”
“婆婆!!!”忧儿突然喝止了崔绮,脸上笑容全无:“我娘亲乃是前朝皇帝,又是本朝皇帝的母亲,她为人谦逊,才退居公主之位,但在我弟弟和百官心中,她与太上皇无异,是容不得她人说三道四的,都说忠君爱国,不喜欢我娘亲这样的话,也是您能说的?”
崔母这些年在平城嚣张惯了,忧儿虽是公主,但平城距离京城太过遥远,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而忧儿又是晚辈,女儿如今已是梁王正妃,与公主身份相当,又是公主婆母,她作为梁王妃的母亲,觉得对这个孙媳妇也没什么教训不得的,便道:“这是梁王府,如今关起门来便都是家里人,怎就说不得了,我平城百姓哪个不是在私底下议论你娘亲,她一人侍三夫,其中一个还是无媒苟合,这平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与梁王成婚之后,趁着梁王为魏国四处征战之际,私下来到平城,与当年的秦王裴湛暗通款曲,还生下了你,惹得梁王大怒,率军攻打平城,此事平城许多百姓都是亲眼目睹,若非你娘亲是公主,这样不贞不洁的妇人,早就该被沉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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