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成婚（三） (第2/2页)
舒大娘回道：“不客气。”
栗婆婆说道：“清容，按照婚俗，今天中午，你要为我们准备午饭，五菜一汤。”
我回道：“唯！”
我又问道：“翁翁，婆婆，阿舅，阿婆，你们有没有什么不喜欢吃的食物呢？”
孟翁翁回道：“我和栗婆婆不喜欢吃动物的内脏。”
栗婆婆说道：“我和孟翁翁都不喜欢吃香菜。”
孟大丈说道：“没有。”
舒大娘回答：“我不喜欢吃白酒和芥菜。”
我又问道：“万婆婆，言律，敏敏他们有没有不喜欢吃的食物呢？”
栗婆婆说道：“万婆婆不喜欢吃鸡屁股。”
舒大娘回道：“言律和敏敏不喜欢吃白酒。”
我在心里默默记下大家不喜欢吃的食物。
栗婆婆接着说道：“清容，你现在可以回房休息了，咱们卯时吃早茶！”栗婆婆和舒大娘坐下。
我以前听言律说过，他们扬州人，喜欢把“吃早饭”说成“吃早茶”，我回道：“唯！”
我喝了热茶，和他们互相作揖道别，我抱着四匹彩缎，走下东阶，走向院子里，我踏上东阶，走进卧房。
我把彩缎放进衣柜，卧房的浴桶和屏风已经被言律搬走了，我关上门窗，对言律说道：“郎君，我要换身衣裳。”
言律背对我回道：“娘子，你换吧，换好了跟我说一声！”我从衣柜里拿了新衣裳，我把曲裾搭在衣架上，穿着绿色抹胸，淡紫色中裤的我换上了淡黄色销金短褙子，姜黄色裙子，腰上佩着“合欢带”。今早喝茶时没见到万婆婆，我把要送给她的礼物放进短褙子内侧的口袋，因为今天中午要为大家准备午饭，所以我又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红色襻膊和绿色围腰，放进口袋里，方便做事。
“郎君，我换好衣裳了！”我理了理衣裳回道。
“娘子，我有九天婚假，‘暖房酒’用了一天，办婚礼用了一天，我还有七天假，你今天想去哪里玩？”言律搂着我的腰说道。
“听说洛阳的牡丹天上奇，我今天很想去园林看牡丹！”我回道。
“好，下午咱们去园林赏花！”言律摸了摸我的头回道。
我问道：“郎君，万婆婆此刻是在厨房吧？方才我进屋前，看到厨房那边亮着灯，炊烟袅袅。我打算把我自己做的围腰送给万婆婆。”
言律回道：“万婆婆此刻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我问道：“今早是敏敏做饭给大家吃吗？”
言律回道：“那个‘小懒虫’还不会做饭，岳父和岳母在厨房，他们昨晚在客房住下，姜大娘昨天告诉我，按照婚俗，妻子的娘家人要做一顿早饭，款待夫家人。”
我说道：“阿爹和娘从未告诉我这个婚俗。”
言律说道：“昨天他们不想让你过多劳累，便让我瞒着你此事。”
我说道：“郎君，我要去给万婆婆送围腰了，你去吗？”
“去。”言律牵着我的手说道。
我们走出卧房，万婆婆拿着水盆，在院子里给花浇水，万婆婆放下水盆，我们互相作揖，我从衣袖里拿出折叠好的绣着“百事吉”的姜黄色围腰，双手递给万婆婆说道：“万婆婆，这是我自己做的围腰，希望您喜欢！”
万婆婆双手接物，回道：“乖乖隆地咚！沈娘子，回礼在我的卧房，我去拿。”万婆婆拿着水盆进了她的房间，不一会儿，她双手提着一篮子红鸡蛋，她把红鸡蛋双手递给我，说道：“沈娘子，这是我的回礼。”
我回道：“万婆婆，谢谢您送我的鸡蛋！”
万婆婆和我做手势比划，接着，她和言律讲扬州话，言律回道：“清容，这是万婆婆托人买的高邮鸭蛋，那边的鸭蛋一般是双黄蛋，寓意我们好事成双。”
我又说道：“万婆婆，谢谢您送我的鸭蛋！我很喜欢。”
万婆婆笑着回道：“不客气。”
我说道：“言律，今天中午我要做一顿午饭给大家吃，我要去书房记下大家不喜欢吃的食物。”
言律回道：“娘子，我帮你研墨！”
我回道：“谢谢郎君！”
言律回道：“不客气。”
我们和万婆婆互相作揖道别，我和言律手牵着手走上东阶，走进书房。言律研好墨，我拿起毛笔，记录下大家的饮食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更何况这是重要的事情！
纸上的字迹已经晾干了，我把纸张叠好，放进衣袖，窗外，我听到敏敏问道：“嫂嫂在哪里呀？”
我推开窗户说道：“小姑，我和你哥哥都在书房！”
背对我们的敏敏伸完懒腰，转过身子，冲我们笑，不一会儿，丱发，头戴绿色蛾儿，身穿红色销金上襦，绿色销金半臂，淡绿色印花裙子，腰上佩着红色香囊的敏敏走进书房，我们互相行礼，我和敏敏行了“万福礼”。
敏敏说道：“哥哥嫂嫂，你们昨晚在房间里看了什么书呀？”
敏敏尚且年幼，我若说出书名，怕是会引起她的好奇心，我若撒谎，又违背了道德，我的脸颊顿时红了起来，我抿紧嘴唇，不知如何答复。
言律反问：“敏敏，昨晚你卧房没有亮灯，你在哪间屋子休息的呢？”
敏敏回道：“我昨晚在洞房旁边的房间听房呢！”
言律关上窗户，继续追问：“谁让你来听房的？”
敏敏回道：“阿爹和娘让我去听你们洞房事的。”
昨日我在心里记着婚礼的流程，完全忘记了召南以前对我的嘱咐，婚礼当晚会有人在洞房偷听新人的洞房事。虽然昨晚洞房里只有我和言律，但是我没有想到，敏敏可以在隔壁听房。
言律问道：“敏敏，你听到什么了？”
敏敏回道：“我听到哥哥老是说嘴巴冷，你嘴巴冷你就多喝热水呀，干嘛要告诉清容姐姐呢？”我忍俊不禁，除了亲吻，幸好昨晚我和言律没有做什么，不然……
言律笑着回道：“我喜欢和清容姐姐说话！”
窗外，我听到阿爹和娘说道：“言律，清容，敏敏，快来吃早饭！”
我们走下东阶，和阿爹，娘互相行礼，我和娘行了“万福礼”。阿爹束发，头戴玉冠，身穿青色圆领袍，腰上围着黑色围腰。娘用银簪挽头发，画了淡妆，身穿暗紫色及腰交领袄，墨绿色裙子，腰上围着“腰上黄”。
娘用手捂着嘴巴，打着呵欠，我问道：“阿爹，娘，今早你们是五更起床的吗？”
娘回道：“我们和言律都是寅时起床的。”
阿爹说道：“早睡早起，昨晚我和你娘睡得早。”
我说道：“阿爹，娘，郎君，你们辛苦了！”
娘微笑着说道：“有个这么孝顺的女儿，我们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言律摸着我的头回道：“娘子，今天你也是寅时起来的，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我回道。
台阶两旁放着凳子，凳子上放着水盆和一盘澡豆，我们净手后，阿爹和娘踏上西阶，我和言律，敏敏踏上东阶，我们走进厅堂，万婆婆和栗婆婆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翻花绳，厅堂的桌上，放着丰盛的早饭，干净的调羹和碗筷。
孟翁翁，栗婆婆，阿舅和阿婆也换了一身衣裳，他们耳边，都簪着红色牡丹花。
孟翁翁束发，头戴玉冠，身穿深灰色衣裳，黑紫色褙子。栗婆婆束发，头戴山口冠，身穿深红色抹胸，紫色绣花褙子，深紫色印金花裙子。
孟大丈束发，头戴银冠，身穿深蓝色织锦交领袍。舒大娘头戴六根金色发簪，耳边和脖子上戴翡翠玉坠，身穿红色抹胸，绿色褙子，绿色印金花裙子。
我们互相行礼，就座后，我们开始享用美味的早饭。桌上放着“扒广肚”，炒蟹，糖肉馒头，三脆羹，煎鹌子，红枣蒸饼，清蒸鲈鱼，虾仁紫苏汤，炙鸭，煎角子。
敏敏吃完了碗里的糖肉馒头，问道：“哥哥嫂嫂，你们昨晚在洞房看了什么书呀？是经书吗？告诉我嘛！”
正在慢慢吃着羊肉味角子的我红了脸颊，这个问题的回复，相当难以启齿。
阿爹和娘面面相觑，栗婆婆和孟翁翁镇定自若地夹菜，万婆婆红了脸颊。
孟翁翁不紧不慢地说道：“敏敏，若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翁翁就告诉你书名。”
栗婆婆笑着说道：“敏敏，等你以后长大了，成婚了，你就知道了。”
表情略带尴尬的孟大丈抬高眉毛，单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敏敏，若你能在今天认识五百个新字，阿爹会告诉你书名。”
舒大娘笑着说道：“敏敏，今天你要是能记住一百种草药的名字，娘告诉你书名。”
敏敏噘嘴说道：“识字和认识草药都好难呀，‘敏敏粮人’不想了解那本书了。”我们忍俊不禁。
娘吃完了碗里的炒蟹，笑着问道：“敏敏，你怎么自称‘良人’呢？”
敏敏回道：“我是吃粮食的人呀！昨晚嫂嫂说她在看哥哥给她写的诗，‘清容粮人’，哥哥倒了洗脚水后，喊了嫂嫂‘粮人’。”言律红了耳朵。看来昨晚我和言律的轻声谈话，全被敏敏听到了！
娘笑着说道：“敏敏对亲密称呼的理解很特别。”
敏敏眨巴着眼睛问道：“姜大娘，我的称呼不对吗？我是不是应该称自己为‘暖人’呀？昨晚哥哥问嫂嫂穿得那么少冷不冷，嫂嫂说她有一点冷。”我们忍俊不禁。
娘说道：“敏敏，‘良人’是夫妻之间的亲密称呼。”
阿爹说道：“敏敏，‘良人’和人的冷暖无关，‘良人’也不是吃粮食的人。”敏敏点点头。
吃罢早饭，阿爹和娘起身离开，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早上言律和我一起洗碗，我和言律一起出门买菜，中午的时候，我做了“猪羊荷包”，清蒸淮白鱼，大葱扒羊肉，人参枸杞鸡汤，虾仁蛋羹，扣碗排骨。按照婚俗，“猪羊荷包”今日被我摆成了立体的造型，类似三角粽子的样子，最上方的包子上面，用红色牡丹花作为点缀。
我的厨艺得到了大家的夸赞，饭后，言律和我一起洗碗，我们手牵着手，出门赏花。
洛阳“归仁园”，此地离“孟宅”并不远，园林内游客众多，园林中央竹林百亩，它们像是一扇巨大的苍翠的屏风，北面有繁花似锦的牡丹，南面的桃李树一望无际。言律说北面还有芍药，这个月的芍药没有开花，四月到五月份，这里的园林是最美的，言律说，芍药盛放时，他会带着我再来园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