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前奏33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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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临后的大海是暗流汹涌的,傍晚时出现的淡淡雾气遮蔽了本该璀璨的星空,然而那无尽的海面比夜空更加漆黑,这艘承载着上千人仍能平稳行驶的大型邮轮在这样的海中却犹如黑夜中的一只飞蛾孤零。
而乘客们不会去想象海中潜藏着什么危险,那是船长该操心的事儿,他们支付了昂贵的费用便是来享受的,于是甲板上的音乐晚宴氛围愉快,穿着亮丽的男男女女在悠扬的大提琴曲中举杯交谈,萍水相逢何必相识,这群来自世界各地的陌生人很快熟识起来。
像爱丽丝这种本质孤僻的人才是少见的,艾瑞克去个洗手间的时间里,她就站在甲板的边缘,手臂随意搭在栏杆上面,静默的望着海面上若有似无的浪花,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神秘气息。
这样的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深沉的文艺青年,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她发呆的时候就真的只是在发呆,要么就是有着一些散漫无聊的念头,比如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就是:那道法国焗蜗牛味道不错,可惜他不吃,话说他是去洗手间多久了,怎么还不回来,我要不要去捞他……
她转身背靠着栏杆,思考了一下擅闯男厕所会带来的后果,但不远处的交谈声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让她转眼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一个黄种人的男性在嘱咐着服务生,那是一个外表平淡无奇的人,黑发背梳有些微卷,身高比爱丽丝略低,穿着一身休闲黑西装,黑色的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并未系领带。他看起来应该有四十多岁了,但亚洲人的外表容易显得年轻,也许他的实际年龄要更大一些。
在一群五官深邃、身材高大的白种人和拉丁裔里这个男人确实是独树一帜,但这还不足以吸引爱丽丝的目光,让她注意到的是他的声音,那流利的英文难以摆脱特殊的发音——亚洲人在她眼中都是一个模样,但只要一开口就很容易分辨谁是日本人。
恰好,她有一些问题想向他询问。
爱丽丝走过去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杯香槟,那个男人敏锐的注意到了她的接近,他转身看向她,听她对自己微笑道:“你喜欢这个口味吗?”
晚会上提供的酒水有十余种,而她拿着的与他所喝的为同一种,多么明显的搭讪。
“当然,我喜欢它的柑橘香气。”他说着举杯与她轻碰一下,“我叫田村正和,来自日本东京。”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语调称得上是轻松,只是他说话时连半点敷衍的微笑也没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你的灵魂。人终将老去,没有谁可以永远年轻,但人如酒酿,经岁月方显醇香,那被镌刻在举手投足间的沉稳与韵味使他苍老得迷人。
这是一个有着独特魅力的男人,就像秋天的红叶,有着成熟的温存。
而她知道,这也是一个聪明人。
“爱丽丝。与我的恋人去欧洲度假。”她说完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眼底贴着的蓝色碎钻在杯壁折射的灯光下闪烁着熠熠光彩。
这句话直接定义了这场搭讪的目的,田村正和明白她是有问题想要询问,而不是要来一场一夜情。当然,他会这么想并非他有多么自恋,而是因为她的眼神,那双有着罕见的紫色瞳孔的眼睛注定代表着浪漫,在它专注的看着你时很容易带给人一种错觉,不由得心生缱绻。
这个女人的长相在欧美人中算不上有多么美艳,但她有一双多情的眼睛。
这么直白的盯着对方自然被她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不曾闪躲,衷心说道:“女士,您的眼睛很美。这是一种十分稀少的瞳色,在此之前我只听说过泰勒*有这种颜色的眼睛。”
“哈……”她好像被取悦到了一样,但语气却有些凉薄,“紫色的眼睛为人所接受,为什么紫色的头发却被视为异端?”
田村正和的眼神扫过她盘得整齐的头发,在如今的社会,无论在哪个国家,会把头发染成这样的人少之又少,这种着色的化学染料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但她的头发却是健康亮丽,就像是天生的一样——
他飞快的否定了这种荒唐的想法,这怎么可能?而这时又听她说道:“因为不常见所以觉得奇怪,这很正常,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他应了一句,却转而说道:“但将少数视为异端是一种十分狭隘的思想,这种思想源自于人们对常规被打破的不适从,所有新鲜事物要被人所接受都需要一些时间,要给这个世界一些耐心。”
“就像破晓之前的黑暗。”
“可以这么说。”
“但在这段黑暗中会有多人被打为异端而遭遇不幸?”爱丽丝饮尽了杯中的酒,她放下酒杯,“田村先生,你知道图灵吗?”
“是的,女士。”田村正和当然知道,一年前图灵的死亡在全世界的范围内都引起不小的轰动。
在悠扬的音乐中他们二人往甲板的边缘缓步走着,这是田村正和有意的引导,因为他们正谈论的话题并不适合被太多人听见。
“男人决定女人的生育、白人决定黑人的生存、异性恋决定同性恋的该去爱什么人,古往今来,这样荒唐的事有太多,而代表多数的人总是能傲慢的从圣经中找到审判的借口。”她的声音冷淡到近乎刻薄,“所以我讨厌上帝。”
田村正和用余光向后瞥了一眼,这种话如果被身后那些虔诚的信徒们听到还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我好像说得太多了。”爱丽丝忽而笑了笑,“我倒是不介意被视为异端,但如果为田村先生带来麻烦就不妙了,让我们忘记刚才所说的一切吧。田村先生是自己一个人乘船吗?”
“是的,我的父亲经营着船舶工业,这艘大西洋号与家父有点关系,我此次出国也是为父亲处理一些事情。”
“你是一名企业家?”看着可不像。
“不,家族产业其实是被我的弟弟继承,我的本职是一名侦探。”
“侦探?私人侦探?”
“正是。”田村正和终于微笑了一下,他为自己的职业而骄傲,“就像福尔摩斯那样。”
她轻点头,“我喜欢福尔摩斯,他是一个有趣而聪明的人,想必田村先生也是同样。”
“您过赞了。”
爱丽丝对于他的反应不置可否,她见过的日本人并不多,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谦逊非常,他们喜欢夸赞别人,却并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
不,只有一个例外——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向田村先生询问……雪女这个名字在日本很常见吗?”
田村正和终于等到了正题,但她的这句话一出却让他顿时生了疑问:“你是说……雪女?”
爱丽丝察觉到对方的诧异,她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雪女’并不能算是一个名字,她是日本神话传说中的妖怪。”
这题超出了爱丽丝的理解范围,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等着对方接着说下去。
“就如同希腊神话中的美杜莎一样,雪女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中的妖怪,具有操纵冰雪的能力,有人相信她真的存在,但更多人只觉得她是虚构的故事。这个传说已经无法考证是从何时兴起的了,但在平安京时代——也就是公元十二世纪,雪女的故事开始广泛的流传开来……
据说在下着大雪的日子里,山中会出现一名头发雪白的美丽女子,将进入雪山中的男子吸引到无人的地方接吻,妖怪与生俱来的魅惑使得人类无法反抗,等到他沉迷于这场艳遇中时生命也悄然冰结……
这就是关于雪女的传说中最广泛的一种,这种美丽而危险的妖怪将男子的灵魂吸食之后会将其身体冰冻起来,带回自己的住处收藏。但也有传闻,雪女并不会当场杀死人类,而是警告他不可将自己的存在说出去,而后她会变成人类女子的模样去接近他,与他结为夫妻,直到有一天男子忍不住将当年的往事讲给妻子,这时雪女现出真身杀死他,再次回到雪山之中。”
故事讲完了,爱丽丝却更加茫然,她发现自己不仅听不懂童话故事,这下连神话故事也听不明白了……这个故事的逻辑在哪里?
然而这还真不是作者瞎编的,在日本的传说中雪女就是这样的妖怪。田村正和也看出了她的疑惑,继而解释道:“在日本的神话之中,雪女代表的是一种纤细敏感的女子形象,她的故事是冷酷而悲伤的,她向往着爱情却又给爱人设计了必然会失败的考验,反映着承诺与信任的脆弱。如果觉得不解也没关系,因为即使是在百鬼夜行之中,雪女也是相当难以琢磨的妖怪,她就如同这海面上的水雾,看得见、捉不到。”
爱丽丝看向茫茫大海,可是那淡淡的雾气已经消失了,漆黑的水面上连一点水浪声也听不见,这片海域安静得诡异,如同死寂。
沉闷的空气里一丝风也不见,带来隐隐不安的感觉,她意味深长的说道:“船速减慢了。”
她话音刚落,船上的广播便开始播报:“女士们先生们,前方将遭遇暴风雨天气,请停留在甲板上的各位乘客尽快回到船舱之中。”
广播还在继续,仍是用几种语言重复播报这一件事情。这是一件十分严峻的事情,别看这艘邮轮重达数万吨,但在暴风雨面前仍有被掀翻的危险。
音乐声停止了,即使扫兴,乘客们也只能陆陆续续的返回船舱。但爱丽丝并没有立刻行动,她依旧望着海面。
“这艘船尚未驶至北回归线,这片海域常年受暖流所影响,傍晚时却突然出现海雾只能说明这附近有岛屿,眼下又将遭遇暴风雨,能见度骤降后可能有触礁的危险……”田村正和的语气却依旧轻描淡写,“不过这艘船上配备着最为先进的脉冲微波雷达,可以探测到海面上的障碍,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发生当初泰坦尼克号的悲剧。”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突然减速?”
爱丽丝的语气平淡,丝毫没有疑问的意思,我想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而他也是一样——
“有一句古话我很喜欢,叫做‘尽人事听天命’,在自然面前人类所能做的始终有限,在航海领域中运气也是很重要的一
。部分。我先回去了,您也快些返回吧。”
爱丽丝转过身,她身侧的甲板上随处可见的是冷杯残盏,随着田村正和的离开,这里只剩下她一人。
艾瑞克应该听见了广播,此时她应该返回房间与他会和,至于其他人……
她慢悠悠的迈开步子,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不远处互相搀扶着的一对老人,那是住在她隔壁的老夫妇,他们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记不清了。
一起喝过一次咖啡并不会让他们变得特殊一点,他们对于她仍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这艘船上还有两千多个同样陌生的人,无论国籍与种族、平穷或是富有、善良还是邪恶。
……
与此同时,位于船尾的驾驶室内气氛严肃,这片狭小的空间就是这艘船的心脏,在海面上突然掀起大风大浪之时船舱内依旧称得上安稳,这艘轮船足以对抗一般的暴风雨,这是它在多次航行中所带给人的自信。
乘客们几乎都是这么觉得的,其中甚至包括大部分船员,但只有这间屋子里的人知道,眼下的危机不仅是如此。
玻璃窗下的精密仪器有人在操纵着,而船长则神色凝重的站在他们身后,他是最了解眼下状况有多严峻的人,但他也必须是这艘船上最冷静的人——
磁场异常、雷达失灵、信号中断、可能存在的不知名岛屿、阻断视线的暴风雨……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来,让情况变得无比复杂,本是一片漆黑的夜空之中忽而闪过紫色的绚丽光芒,几乎在下一个瞬间就惊响轰然雷霆,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却又像是砸在了人的心上,惶惶不安。
驾驶室内的船员心里都很清楚,眼下最致命的问题是雷达失灵,这就相当于是人失去了眼睛而在一条车来车往的道路上行走,然而车辆尚且会规避行人,可大海并不会对人存有一点温柔,此时此刻就真的只能向上帝祈祷了……
就在这时,船舱内突然强烈的晃动起来,被放在桌子边缘的咖啡杯猝然掉落在地,发出一声短促的脆响,船员的叫喊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船长!二号水密隔舱出现状况,左前方船体破裂!”
船长几乎吼了出来:“发出通知,立刻关闭所有水密隔舱,水手长负责减速抛锚,三副去广播通知乘客务必待在房船舱内,然后去救生艇那里待命,二副你去盯着无线电那边,一旦信号恢复立刻通知我,现在我来掌舵,快!”
纵然心中慌乱,但他们的行动依旧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短短数秒而已,船长的额头已经布满一层薄汗,而在听到船员确认状况的回复后他的心顿时跌入了谷底——
“报告船长,现确认船体触礁,一号、二号和三号水密隔舱破裂,船工已全部撤出并关闭闸门!”
船长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头上汗流不止,心却是如坠冰窟……这艘船上共有十二个水密隔舱,最大限度可承受破损三处而保证轮船不会沉没,但如今这场暴风雨给灾难增添了无数不确定因素,他无法确定在如此巨大的风浪冲击下轮船能否支撑得住,如果不能……
“海上的风力至少超多七级,强行下放救生艇只会让人死得更快,至少这场暴风雨停歇之前不要去想弃船逃命了。”
“我当然知道……”船长下意识的应了一句却猛然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的船上根本没有女性船工!
他猛然回头,看见一个紫色头发女人正站在他身旁,哪怕事故发生时也颇为镇定的船长此刻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叫了出来:“你是谁?!”
“我当然是乘客,要不然是什么,塞壬女妖?”
这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特别是在这紧要关头。冷静下来的船长阴沉着脸,他看了一眼依旧关闭着的房门,还有那一帮一脸茫然的船员——谁也没注意到这个女人是何时进来的。
一个身材高大的船员已经向他们走来,看样子是打算“请”她出去,却听她淡淡道:“像你这样的最好不要与我动手。我可不想跪下来求你不要死。”
当然这一句也不好笑,船长以眼神示意那个船员不用过来,随即他强忍着怒气与不耐烦对她说道:“女士,请你出去,这里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
“好啊,我现在出去告诉船上的两千多人船要沉了,你猜那些在求生欲下失去理智的人会不会将你这里踏平?”
“我现在没有时间听你废话!”
“好吧,不要生气。”爱丽丝正经了语气,“其实我家中就是在做航海生意,对海上的情况有一定了解,所以我在感觉到轮船突然减速的时候才想来求证一些事情……”她看了一眼仿佛在跳舞一般的雷达显示器屏幕,“在这种生死关头,人的好奇心会被无限放大——或者称之为求生欲更好,我只是想知道轮船是否有沉没的可能。放心,我出去后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当一段谎言说得足够流利就会与真话无异,又或者是船长懒得去想这段话的真实性,面对这个怪异的乘客,他犹豫再三后严肃道:“如果天气状况继续恶化下去,那么这艘船有很大可能受海浪影响而沉没,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去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这是一名好船长,但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力量在这种灾难的面前何其渺小。
爱丽丝看向窗外,那鬼哭狼嚎似的凄厉风声甚至传到了屋内,她现在去染个颜色冒充暴风女已经来不及了,这恶劣的天气非是人力可以改变,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她忽而问道:“轮船的排水系统仍是完好的吗?”
船长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疑惑她怎么会问这种没有用的问题,“是的。”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像我们小时候都做过的那道吃饱了撑的一样的问题,泳池的一边进水的同时另一边排水,只要进水速度大于排水速度那泳池终将会被装满。但船不是泳池,没有人能将进水口封闭,最终结果就是水量溢出,船体沉没。
爱丽丝沉思片刻,随即转身离去。
“愿上帝保佑你。祝你好运,先生。”
……
船舱内的灯光依旧明亮,大部分的设施也在正常运行,在先前短暂的晃动后船舱便恢复了平稳,只是乘客多数都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等待着暴风雨的过去,走廊里很久也看不到一个人在走动。
船长并未将触礁的消息告知乘客,其中原因一方面是现在邮轮并不一定就会沉没,而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如果有一些乘客因此暴动反而会添乱,所以不到最后时刻便不会发布消息。
没有告知任何人,爱丽丝独自做了决定前往船头,她难得会走得这么快,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前往甲板的楼梯。刷着明亮漆面的木质楼梯足够宽阔却在拐角处有着明显的死角,难以看见上面的情况,所以她在猝不及防间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而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拳打了过去!
拳风紧擦着艾瑞克的耳朵而过砸在了他身后雪白的墙壁上,几条细密的裂痕自那看似纤瘦的手指下浮现,这一拳要是打在他的脸上,那他就得和自己的牙齿道永别了。
“不要默不作声的接近我,容易伤了你。”爱丽丝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在瞬间做出了反应,而她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他全身都湿透了,几绺头发粘在额头上,看上去有一些狼狈,“你从上面刚下来?”她疑惑道。
艾瑞克甩开手,他的脸色有点阴沉,语气也有些不满:“你之前去了哪里?有个日本人说你还在甲板上。”
所以他是去找她了……爱丽丝心情有点复杂,但是时间紧任务重,她只能快速说道:“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最后离开甲板的。你听我说,这艘船触礁,有大概率会在这场暴风雨中沉没,我现在要去将裂缝堵上,你先回房间,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去找你。”
艾瑞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神情惊疑不定,而她说完就要离开,他当即按住了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按到了墙上:“你疯了吗?!”
这一下可真是始料未及,爱丽丝的后背直接撞在了墙上,要说疼倒是不疼,但任谁也不会喜欢被这么对待,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艾瑞克看上去没那么激动了,但语气仍是不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修补裂缝?这是万吨邮轮不是你家的铁门,你口中的裂缝是长达数十英尺的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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